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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國際協定,”儒爾·索爾斯托夫②先生在《時代報》上寫道,“鯢魚的前途和人類的和平發展,在今後有了長期的保障。我們祝賀倫敦會議的堅持不懈的努力所取得的成就;我們還向鯢魚祝賀,因為根據大家協議的章程,它們被置於海牙國際法庭的保護下;現在它們能夠懷著平安與自信的心情獻身於它們的工作和海下的發展了。應該特別指出,使鯢魚問題不再成為在政治上引起爭執的問題是倫敦會議取得的成就,是世界和平的最重要的保障之一,特別是把鯢魚解除武裝以後減少了各國在海下發生糾紛的可能性。事實是即使在差不多所有大陸上仍然繼續存在關於邊界和威信的數不清的爭執,至少消除了來自海洋的威脅世界和平的實際危險。但是,即使在陸地上,和平也好象有了空前可靠的保障;沿海國家把全部精力放在建築新的海岸上,它們能夠向海洋擴大它們的領土,而不去設法在陸地上移動它們的邊界。人們沒有必要再用汽油和鋼鐵進行戰爭,奪取每一英寸的地盤;每一個國家單單依靠鯢魚的簡單的鐵鍬和鏟子就足以隨心所欲地開拓領土了;而這種為世界各國的和平和繁榮進行的平靜的鯢魚勞動正是倫敦會議所取得的成就。世界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接近永久和平,接近平靜的、但是光榮的繁榮。關於鯢魚問題已經說了很多,也寫了很多,現在我們可以不談這個問題,而很恰當地談一談鯢魚黃金時代了。”
【① 提出這個建議的同時,顯然還進行了一種政治性的巨大宣傳運動,由於博馮德拉的收藏者的熱情,我們手頭擁有這方面的豐富的資料。——作者注。】
【② 巴黎許多大資產階級報紙對外政策欄編輯。】
《鯢魚之亂》作者:[捷克] 卡列爾·恰佩克
第三章 博馮德拉先生又讀報了
時間的消逝,在小孩身上看得最清楚。不是就在不久以前嗎,我們還談到望著多瑙河左岸的支流沉思的小弗朗切克,他到哪兒去了呢?“弗朗切克那個小子又到哪兒去了?”博馮德拉先生打開晚報,滿腹牢騷地說。
“那還用問,還不是老樣子。”博馮德拉太太說,一面低著頭,縫她的活。
“那就是說,他又去搞對象去羅,”博馮德拉老爹一肚子不高興地說。“該死的流氓!他三十歲還不到就每天晚上都不在家裡呆著了。”
“瞧,他穿壞了多少雙短襪呀,”博馮德拉太太嘆一口氣說。這時候,她把另外一隻破得很大、沒法再補的襪子套在木襪板上。“破成這個樣子叫我怎麼補呢?”她望著腳跟上一個象錫蘭島地形的大窟窿,想出了神。“最好扔了算了,”她想,但是經過長時間的“戰略”考慮之後,她堅決把針扎進錫蘭的南海岸。
接著老倆口一聲不響地呆了一會兒,氣氛顯得那樣肅穆可敬,這是博馮德拉老爹最喜歡的時刻;只聽見報紙的沙沙聲,應和著針線很快拉過襪子的聲音。
“他們把他抓住了嗎?”博馮德拉太太問。
“誰呀?”
“當然我是說殺死那個女人的兇手。”
“我倒不為你那位兇手操心,”博馮德拉先生帶著幾分厭惡的神情,牢騷滿腹地說。“我在報紙上,剛看到日本和中國之間關係緊張的消息。這是一個嚴重問題。在那裡,這總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想他們不會抓住他的。”博馮德拉太太發表意見說。
“誰呀?”
“那個兇手。如果一個男人殺死了一個女人,人們很難抓到他的。”
“日本不喜歡看到中國治服黃河,你知道吧,這就叫作政治。只要黃河繼續為害,那麼中國就時常會有水災和饑荒,你知道,這就是使中國人衰弱的原因。把那把剪刀遞給我,孩子他媽,我要把這段消息剪下來。”
“為什麼?”
“因為消息說在那條黃河河上有兩百萬鯢魚在工作。”
“這可不少,對嗎?”
“我看是這樣。但是,我確實相信鯢魚的工錢是美國人付的,親愛的。這樣日本天皇就希望在那裡有他自己的鯢魚。
啊,快來看這條消息!”
“你瞧見什麼啦?”
“《小巴黎人》說法國不會容忍這件事。這話不假。要是我,我也不會容忍的。”
“你不會容忍什麼呀?”
“不會容忍義大利擴大蘭佩杜薩島。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據點,你知道嗎?義大利人能夠從蘭佩杜薩威脅突尼西亞。《小巴黎人》說,義大利人頗有意在蘭佩杜薩建立一個完備的海軍基地。他們說他們有六萬武裝的鯢魚,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六萬——就是說有三個師,孩子他媽。我告訴你,地中海就要出事了。讓我保存這些消息;我要把這段消息剪下來。”
這時候,在博馮德拉太太的勤勞的雙手下,短襪上的錫蘭島眼看就要消逝,現在窟窿已經縮小到大約羅得島的大小了。
“英國也是這樣,”博馮德拉老爹自言自語說,“它正遭到麻煩。有人一直在下議院說,英國在它的水中的建設方面落在其他國家的後面。他們說其他殖民國家正在拚命建築新海岸和大陸,而英國政府由於保守,不信任鯢魚……那是真的,孩子他媽,英國人保守極了,我認識一個英國公使館的管事,任你說破了天,他也不願意嘗嘗捷克的香腸。他說,我們國里的人不吃這種玩藝,所以他也不願意吃。那就難怪他們不能戰勝其他國家了。”博馮德拉先生嚴肅地搖搖頭。“法國正在加萊擴大他們的海岸。現在報紙又在大鬧說,在英吉利海峽比較狹窄以後,法國就能夠把槍彈打過海峽了。結果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