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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那是所有的工廠,所有的銀行,所有各個國家。”
“你也懂了吧。如果只是鯢魚同我們打仗,那麼也許還可以有對付的辦法;但是人同人打——哎呀,我的朋友,那就什麼也攔不住了。”
“等一等,你說起人和人作戰!我倒有一個想法。也許到頭來鯢魚可能自相殘殺。”
“鯢魚自相殘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比方說,在鯢魚太多的時候,它們也許為了一小塊海岸、一個海灣或者某種東西爭執起來;然後它們就會爭奪越來越大塊的海岸;到最後它們就必然會爭奪世界的海岸,對嗎?鯢魚自相殘殺!你認為怎麼樣,是歷史的必然規律嗎?”
“哦,不,那不行。鯢魚不能和其他鯢魚打起來。這是違背自然的。鯢魚都是同類,對不對?”
“人也是同類呀,我的朋友。你知道,他們不在乎;雖然是同類,他們打得多厲害!而且甚至不是為了生存的地方,而是為了權力,為了威信,為了勢力,為了榮譽,為了市場,我真不知道還為了些什麼別的!為什麼鯢魚不能自己對打起來呢,比方說為了威信?”
“為什麼它們應該那麼做呢?告訴我這樣做它們會有什麼好處。”
“只不過是它們中間有一些鯢魚暫時會比別的鯢魚有更多的海岸和更大的權力。過一些時候,一切就又恢復原狀了。”
“為什麼有些鯢魚就應該比別的鯢魚有更大的權力?難道它們不都是一樣,不都是鯢魚嗎?它們的構造都一樣。它們同樣醜陋,同樣是第二流?它們為什麼應該自相殘殺呢?我問你,它們用什麼名義彼此作戰呢?”
“不要再談它們了,不久就要發生某種事情。聽我說,有些鯢魚住在西方,另外一些住在東方;它們可能為了西方而打東方。這裡是歐洲鯢魚,向南是非洲鯢魚,如果到最後,某些鯢魚不想勝過其他鯢魚,那才怪吶!於是它們就要設法用文明、擴張或者別的莫名其妙的名義來顯示這一點。這個海岸的鯢魚總會找到一些道德上的或政治上的理由來切斷另一個海岸的鯢魚的喉嚨。鯢魚象我們一樣文明,我的朋友!我們不會缺乏從權力、經濟、法律、文化等方面得到的論點。”
“而且它們有武器。不要忘記了它們有精良的裝備。”
“是的,它們有充足的武器。,你知道吧,如果它們沒有從人類了解到歷史是怎樣構成的,那倒是重要的!”
“等等,等一會兒!”作者一躍而起,在他的書房裡踱來踱去。“是的,的確是這樣,如果它們不知道,那就他媽的糟了!
我現在懂得了。看看世界地圖就夠了。我的上帝,哪裡有世界地圖?”
“我看到了。”
“好了,這裡是大西洋和地中海以及北海,這裡是歐洲,那裡是美洲。嗯,知道嗎,這裡是文化和現代文明的搖籃。在這個地方的某處是沉默的大西島。”
“由於鯢魚的努力,這裡又出現了一個新大西島。”
“正是那樣。這裡是太平洋和印度洋。古老的神秘的東方,告訴你。就是人們所說的人類的搖籃。非洲以東的某處是神話般的、沉沒了的勒姆里亞。這裡是蘇門答臘,再往西一點是小島塔納馬薩——鯢魚的搖籃。”
“是的,一切鯢魚的精神領袖鯢魚王在那裡統治著。萬托赫船長的塔帕孩子,最初的太平洋的半野生的鯢魚仍然在那裡生活。當然是它們的東方,你知道!現在,整個那片地區叫作勒姆里亞;而另外一個文明的、歐洲化的、美洲化的、現代化的以及在技術上成熟的地區叫作大西島。現在那裡的獨裁者是鯢魚長,那位偉大的征服者,工程師和軍人,鯢魚的成吉思汗,幾大洲的毀滅者,一個非凡的人物,我的朋友。”
(“……聽著,它真是一條鯢魚嗎?”)
(……不,鯢魚長是一個人。他的真正名字是安德烈·許澤①,在世界大戰期間,他在某地擔任軍士長。)
【① 暗指阿爾道夫·希特勒在第一次大戰中曾當上等兵一事。】
(“原來是這樣,這就難怪了!”)
(哼,那麼,你現在明白了吧。)好吧,你來看,這裡是大西島,那裡是勒姆里亞。所以存在這種劃分是因為地理原因,行政原因,文化原因……
“……還有國家的原因。別忘了國家的原因。勒姆里亞鯢魚說洋涇浜英語,大西島鯢魚說基本英語。”
“好吧,到時候大西島的鯢魚就要慢慢地通過過去的蘇伊士運河進入印度洋。”
“當然,這是通向東方的老路。”
“好吧。另一方面,勒姆里亞鯢魚要繞過好望角到達過去的非洲西海岸。事實上它們聲稱整個非洲屬于勒姆里亞。”
“當然。”
“它們的口號是勒姆里亞是勒姆里亞鯢魚的勒姆里亞,驅逐外國人以及諸如此類的話。大西島鯢魚和勒姆里亞鯢魚之間的猜忌和永久敵意的鴻溝加深了。這是不共戴天的敵意。”
“或者換句話說,它們正在成為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