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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迪先生看了不由得吃了一驚。“不錯,龍目,要不就叫松巴。”
這時博馮德拉靜悄悄地在門口出現了。
“拿點啤酒來。”邦迪先生吩咐說。
博馮德拉眉頭一揚說:“啤酒?要多少?”
“一加侖,”船長大聲說,然後把一根燃過的火柴一腳踩到地毯里去了。“亞丁熱得要命,夥計。啊,對啦,我有點兒事情要告訴你,邦迪先生。這是馬六甲海峽方面的事,你明白麼?你在那裡可以做一樁了不起的大買賣,開辦一個大企業。但是這樣我就應該對你說明全部、全部什麼呀,story①?”
“經過。”
“不錯。噢,這真是了不起的經過,先生。等一等。”船長抬起他那一雙淡藍色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說,“我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才好。”
(“又是什麼做買賣的事兒。”G·H·邦迪心裡想。“老天爺,多麼討厭的傢伙。他大概要告訴我他能在塔斯馬尼亞兜售縫紉機、在斐濟群島推銷飯鍋和別針。了不起的大買賣,我還不知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有這點用處。鬼知道,我又不是一個小掌柜的。我是個幻想家。從另一方面來說,我還是個詩人。你這個泗水或者菲尼克斯群島來的辛伯德②,告訴我吧,是不是有個磁石山把你吸引住了?是不是有個禿鷹把你背到它們的巢里去了?你是不是滿載珍珠,肉桂和象牙石回來了呢?噢,你儘管瞎說一氣吧!”)
【①英語:故事,經過。】
【② 《一千零一夜》中的古怪航海家。】
“也許我應該從那種鯢魚開始。”船長說。
“從什麼鯢魚開始?”大財主邦迪摸不著頭腦地問道。
“噢,從那些蠍子開始吧。你們怎麼叫來著……,娃娃魚。”
“娃娃魚?”
“是的,嗯,娃娃魚。那裡有的是娃娃魚這類東西,邦迪先生。”
“在什麼地方?”?
“在一個島上。島名我不能告訴你,夥計。這是個值好幾百萬的大秘密。”萬托赫船長用手帕揩了一下前額。“哦,哎呀,啤酒呢?”
“啤酒馬上就來,船長。”
“好。那麼,我要把這件事給你講清楚,邦迪先生,那些娃娃魚真是一種絕妙的動物。我了解它們,夥計。”船長猛地敲了一下桌子說,“要說它們是鬼,那簡直是造謠。真是他媽的造謠,先生,你才象鬼呢,我也是鬼。我萬托赫船長,先生。相信我的話。”
“真是胡扯,”G·H·邦迪焦急起來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他媽的博馮德拉跑到哪裡去了?”
“那兒總有好幾千這樣的娃娃魚,可是它們被——哎呀,被那種,你們叫什麼,噢,你們所謂的鯊魚弄死得太多了。”
“鯊魚?”
“不錯,鯊魚。這就是那些娃娃魚為什麼這樣少的原因,它們只在那一個地方才有,在那個海灣上,我可不能把那個海灣的名字告訴你。”
“那麼,那些娃娃魚是在海里生活?”
“不錯,在海里生活。它們只在夜裡才爬上岸來,過一會兒又必須回到水裡去。”
“長得象什麼樣子?”(邦迪先生設法故意拖延時間,直到他媽的博馮德拉回來的時候為止。)
“大概有海豹那麼大,不過用後爪尖走路的時候,就象這麼大。”船長比劃著名說。“長相也難說怎麼好,身上一片鱗都沒有。”
“鱗?”
“不錯,鱗。它們身上完全是光溜溜的,邦迪先生,就象青蛙或者蠑螈一樣。它們的前爪象嬰孩的小手,不過只有四個指頭。唉,這些可憐的小東西,”船長用一種同情的語氣補充說。“這種動物倒的確非常伶俐可愛,邦迪先生。”說到這裡,船長從椅子上溜下來,踮起腳,把屁股蹲在自己的腳後跟上,用這種姿勢開始從一隻腳拐到另一隻腳,搖搖擺擺地走。“那些娃娃魚就象這樣踮著腳走路。”
船長設法把他那健壯的身體蹲在地上,一搖一擺地走著,同時象一條狗乞憐一樣把兩隻臂膀放在身前,一雙淡藍色的眼晴直望著邦迪先生,好象要求同情似的。G·H·邦迪看見這種動作深深受到了感動,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正在這時,博馮德拉先生拿著一壺啤酒一聲不響地在門口出現了,他看見船長這種古怪的行徑以後,不禁驚奇得把眉毛往上一揚。
“啤酒拿來,趕快走開,”邦迪先生急忙衝口而出地說。
船長站起身來,哼了一聲。“對了,它們就是象這樣的小東西,邦迪先生。為你的健康乾杯,”他說著就喝起啤酒來了。“你這裡的啤酒不錯,小伙子。噢,對了,象你有的這樣一所房子……”船長揩了揩嘴唇上的鬍子。
“你是怎麼碰見那些娃娃魚的呢,船長?”
“故事就在這裡啊,邦迪先生。呃,這個,這個……經過的情形是這樣:那時我在馬薩島上採珠……”船長趕緊把話頭收回來說,“也就是這類地方吧。不錯,是別的島,不過目前這還是我的秘密,小伙子。人都是大盜賊,邦迪先生,所以我們說話就不能不留神。當那兩個他媽的錫蘭人在水底下割珍珠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