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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勘查員的報告,渡邊刑警補的臉上稍稍有了活氣。
“口紅那件事……”
他迫不及待地剛要說,又喘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重新說道:“在權藤洋平家竹籬笆邊掉落的那支口紅,沾在上面的指紋不是美也子的。我剛才又去了夏美的公寓,將一張毫無關係的照片假裝請她辨認取得了她的指紋。我將她的指紋和口紅上的指紋作了比照,結果顯然一致。”
房間裡一片騷然聲。
“就是說,可以認為口紅是更美的,是她從籬笆的隙縫間鑽過時掉落的。”
刑事課長提醒說。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夏美說她從來沒有去過權藤洋平家,現在看來這一點可以推翻了。”
“不!不過呢……”
負責調查美也子的老刑警部長意外地提出了異議。
“美也子很自信地斷言說,只有自己一個人從那籬笆的隙縫間進出,權藤洋平應該也不知道。如果對丈夫提起,權藤洋平知道自己的妻子從那種地方進進出出,就會指責她被鄰居看到的話很失面子,也許會請園林所的人來修理一下的。權藤洋平肯定會埋怨說,我不希望別人把我看成是一個辦事很吝嗇的人吧。那麼,夏美是怎麼利用這個連權藤洋平都不知道的秘密出入口呢?”
“不過,也不能斷定是絕對不知道吧。”
有人提出反駁。
“總之,那天晚上夏美是從籬笆的隙縫間潛入權藤洋平家的,所以大門和後門的對面人家都沒有人看到夏美的身影。”
“但是,從美也子的口氣來推測……”
刑警部長依然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苦思冥想著。
“總覺得出現了一副令人難以琢磨的構圖。”
一直默默聆聽著大家發言的縣警本部的警視打斷了大家的話語。他50歲開外,上唇留著鬍子,外表像是一位處事極嚴謹的人。
“美也子非常熟悉房子裡的情況,但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在現場;而夏美不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因此而懷疑她作案,但有許多地方還很勉強。而且,我之所以感到出現了一副令人難以琢磨的構圖,是因為美也子的供述最終形成了為夏美庇護的結果。”
“……”
“美也子說,丈夫以前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過,籬笆的隙縫間只有自己一個人進出,連丈夫都不知道。就是說,給人的印象是,美也子在證明夏美不可能作案。”
“難怪。一般來說,妻子與情人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相互憎恨……”
“但是,會有例外吧。”
警視再一次說道。
“就是,兩者的利益一致的時候。”
是啊。在美也子和夏美的利益一致的時候——渡邊刑警補的頭腦里閃現出一個靈感。
如果美也子順水推舟的話?……
6
案發後第三天午後,一名年輕的女子向所轄警署刑事課打來電話。
因為電話里說要與負責權藤洋平死亡案件的警官談談,渡邊刑警補便接過電話的聽筒。
“我是大瀨河邊上一家叫‘魚新’的酒家服務員……”
聽筒里傳來南語般壓低著嗓音的說話聲。
“我在報紙上看到,說員警正在調查權藤社長死亡的事件,但警方好像還不知道那件事,所以……”
“你說的是哪件事?”
“就是6月22日星期一晚上6時左右,權藤杜長的夫人和另一位很神秘的女子在我們店裡的包房裡見過面。”
“你說什麼?”
“那天中午時,有個女人打電話以權藤洋平的名義訂了兩個人的座位。權藤社長是我們這裡的常客,所以帳台里的小姐還以為是社長秘書打來的。但是在6時左右,先來了一位三十四五歲的女子,約十分鐘後,社長夫人來了。社長夫人以前和社長一起來過,所以我們認得她。”
“三十四五歲的女子和權藤夫人……”
“而且她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奇怪。……一見面先是像閃電似的相互睨視一眼,接著好像是為了什麼事情吵了一會兒,還吵得很厲害。因為是在包房裡,所以沒有聽清她們爭吵的詳細內容。一個多小時以後,兩人都緊繃著臉,各自喊了計程車離開了。”
尋問了三十四五歲女子的體型和容貌,說是長得比較粗壯,鼻子很挺,因此推測很有可能是夏美。
“非常感謝,你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我們馬上派人去拜訪你,請問你的名字……”
“不用了。我們店裡規定嚴格,不允許將客人的秘密往外傳的。”
對方突然像要逃避似地掛了電話。
過了約兩個小時,警署又收到一封來信,收信人的名字寫著“刑事課長殿下”。
沒有寄信人的名字。
引起社會關注的事件,人們自發地通過來信或電話提供情報的現象並不罕見。
其中大部分是騷擾或不著邊際的資訊,但這次的來信內容看來是可以信賴的。
課長殿下:我是住在權藤洋平家附近的居民。權藤洋平死亡那天,就是7月3日晚上9時30分左右,我看見一位陌生女子從夫人平時進出的籬笆隙縫間鑽出來。那人看上去年齡有35歲左右,大高個子,頭髮好像是棕色的。想必這一情況對警方也許會有用,我是住在附近的人,所以名字就不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