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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服務生送來的三明治和咖啡,倪震有點後悔在晚餐時間來找谷平討論這件事了。
“那麼,你找到你所要的證據了嗎?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他問道,快速吃了一口三明治,他料想谷平後面要說的的話,會影響自己的胃口,所以得抓緊時間用餐。
“那時候我在讀一本關於殯葬業的書,知道一些相關的知識,我們家自己就有一個殯葬公司,我請那邊最好的師傅做了全套防腐處理。所以屍體基本保存完好。”谷平道。
倪震想像的則是11歲半的小少爺,在給殯葬公司的老師傅下達指令的情景。
“他們都聽你的嗎?”他不知不覺問了個傻問題,連忙又補充,“我是想問,你要求那麼多,你媽都能允許嗎?你媽應該知道你的用意吧?”
倪震其實還想問一下,每具屍體的價碼是多少,但他忍住了。
“她不知道。我媽不是那種會想很多的人。再說,我父親去世後,其實所有公司文件都是由我來簽字的,這一點我父親在遺囑里是寫明的。”
“可你那時候,只有11歲半。”
“我父親家族觀念很強。”谷平笑道,“他比我媽大25歲,總是擔心自己先去後,我媽改嫁把谷家的財產都給了外人,其實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媽才32歲。所以,他立下遺囑,要我管理一切。出售公司也是我的決定,當時我外公外婆來哥倫比亞參加我父親的葬禮,說哥倫比亞太亂了,拼命勸我們回英國,我就心動了,我媽又不斷在我耳邊嘮叨。”
也就是說,其實谷平才是那億萬美元的真正繼承人,他的母親因為被老公懷疑會改嫁,所以很可能只能得到很小的份額。
“好吧,那麼你從這些屍體身上找到了什麼?”倪震問。
“大多數人是先被下了砒霜,死了之後才被丟進水裡的。假如在溺水之前還活著的話,他們的肺部應該會膨大,表面還會有肋骨的壓痕和出血斑,腸胃裡應該有溺液、泥沙或水草之類的東西,在心、肺、肝、腎里應該還能檢測到硅藻,但是我在他們體內沒發現這些東西。而且,有的屍骨上還有刀痕,有的屍骨還不完整,好像是少了一個手,或一條腿。”
“那你父親呢?”
“這兒有四刀,”谷平指指自己的頭頂,又指指手臂,“這兒有三刀,還有腿上,一共十三刀,他應該是被砍死的。臨死前,他可能還跟對方有過搏鬥,我在他的牙縫裡找到幾絲殘留的衣服纖維,當然也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但經我的分析,那不是我父親的衣服。他在跟對方搏鬥的時候可能曾經咬破對方的襯衫,但最後還是被對方掙脫了。我父親沒有中毒現象。對方也許發現他沒有服毒,十分驚慌,於是就用刀砍他。畢竟我父親那時候已經57歲了,在體力上不是年輕人的對手。”谷平低頭喝了一大口咖啡,問倪震,“既然你查過了,你還查到什麼?”
“所有的屍體都是在一個孤島上被發現的。”倪震頓了頓道,“我一直覺得這很像是故意安排的。如果是溺死,不會50個人同時漂流到同一個孤島上。”
“就是因為這點,我才堅信我父親不是被淹死的。”谷平咬了一口卷餅夾肉道,“其實,我大致猜得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父親本來就要去那個孤島,那個孤島是他的目的地。因為我的12歲生日快到了。”谷平把卷餅揪出一個個小團來,蘸上盤底的醬汁,一一丟進嘴裡。
“這跟你生日有什麼關係?”
“從我10歲生日起,他每年都會把一些寶貝藏在那個島上,然後等我生日那天,開船帶我去尋寶。他是想讓我高興。”谷平的聲音低了下來。
谷昭榮57歲的時候,谷平才11歲半,中年得子所以才會如此寵溺有加吧。
“是什麼寶貝你知道嗎?”
“他走的時候,把箱子鎖在書房,我曾經偷偷去看過,印象中好像是一箱玻璃,有好多,我從裡面拿了一顆小的。父親出事後,我把那顆玻璃拿給我媽看,他們馬上派人去了那個島,但是徹底挖過好幾遍,都一無所獲,估計是被人拿走了。”
“玻璃?誰會拿走一箱玻璃?”倪震眼睛一亮,問道,“會不會是鑽石?”
“我媽說就是鑽石,她還說那箱鑽石價值連城。”
那箱鑽石是不是被左量拿走了?
“你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想說,他們之所以會一起在島上被發現?是因為,他們當時其實就在島上,而不是在船上?”倪震覺得這種假設可能性最大,不然在船上把人毒死後,再把人一個個扛下來嗎?左量即便想這麼做也沒那麼好的體力,再說也沒那必要。
谷平點了點頭道:
“我想他們是在島上遇到的襲擊,有人在他們吃的東西里下了毒。兇手解決完所有的對手後,就帶著一箱鑽石開船走了。哦,對了,其實孔雀號上的船員一共是56人,另外6人的屍體沒有在島上被發現,我懷疑他們當時是被兇手買通了。我曾委託哥倫比亞當地的私家偵探打聽這件事,到目前為止,他們中沒有一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