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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啊……」
阿健冷淡地說,又倒向墊被。在悶熱當中,彌生就這樣卷著像要從什麼東西隱藏住自己似地披在身上的毛巾被,爬進阿健的被窩裡。然後她把變得熱呼呼的額頭貼上阿健的背,閉上眼睛。
不久後,房間裡的兩道呼吸聲混合在一起,消失在夏夜當中。
阿健和彌生、被藏在水溝里的我的屍體、還有哭泣著在夜晚的森林裡尋找我的媽媽,全都被黑暗的帷幕覆蓋了。
第二天
隔天還足清晨的時刻,阿健和彌生去參加暑假期問神社舉行的廣播體操〔注〕。早晨的神社清新無比,愈是吸進依然清涼的空氣,就愈讓人感覺有如重生。剛才還只有零星幾隻在叫的蟬,隨著太陽升上空中,也開始了大合唱。
做完體操之後,村裡的小學生里最年長的一個會幫大家在卡片上蓋印章。六年級的那個人好像對我沒來做體操的事說了些什麼,阿健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充耳不聞。不過與其說是這樣,其實他是在傾聽別的聲音。
在後面,村裡的小學生家長們正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話題是我跟我媽媽的事。媽媽好像一整晚沒睡,到處找我。阿姨嬸嬸們憐憫地拿這件事當話題。昨晚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所有人連警察今天中午就要搜索森林的消息都知道了。可是因為沒有任何的線索和證據,大家都對於是否能夠在森林裡面找到我,感到半信半疑。也有阿姨說我是被捲入那樁連續綁架案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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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廣播體操原為一九二八年遞信省(現日本郵政公社)簡易保險局所制定的國民保健體操,透過NHK(日本放送協會)的廣播普及到全國。暑假中,日本全國各自治區皆龠於清晨舉辦廣播體操會,讓學童參加,亦有指導者巡迴全國舉辦的體操會等,為日本夏季的風情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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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聽著這些聲音。他在搜集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結果阿健得知了警方要進行搜索的事,還有完全沒有人提到拖鞋這件事。
阿健靜靜地凝視遠方,思考著什麼。而彌生緊抓著他的手,不安地仰望那張臉。
做完廣播體操的回程中,兩人立刻前往森林。這是從神社回到家裡的途中,踩著彼乾涸的水田包圍的石子路時,阿健提議的。
「拖鞋好像還沒被找到,我們先把它找出來吧!」那樣的話,就完全沒有我在森林裡的證據了。大家應該會認為我是被綁架,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阿健想把我的失蹤偽裝是綁架犯所做的勾當。
兩個人一面調查拖鞋有沒有掉在地上,一面進入森林裡頭。今天阿健打算調查陡峭的坡地那裡,所以他不是穿平常的草鞋,而是穿著打棒球用的釘鞋。調查斜坡之前,他先調查藏著我的水溝附近。可是還是找不到拖鞋,所以他盯著地面,和昨天相反地朝我死掉的樹木方向走去。阿健在想,拖鞋會不會是掉在把我背到水溝的途中了。
「斜坡很危險,彌生可以先回去沒關係。接下來交給哥哥就行了。」
阿健體恤地說,但是彌生搖頭,緊緊抓住阿健的手臂。
「彌生要跟哥哥一起去!」
她這麼說,不肯離開。
「……那,彌生再去檢查一次五月死掉的那個地方吧。彌生記得那個拖鞋長什麼樣子吧?要加油唷!」
阿健把視線放到與彌生同高,教導小孩似地說。他的表情很溫柔,彌生的臉頰轉眼閭就染得一片通紅。
「……可是,彌生叫的話,哥哥就要趕快過來唷。一定唷。一定一定唷!」
她叮嚀阿健說。阿健露出足以平撫他人顫抖的笑容,「好、好」地點頭。
兩人說著這些,依然沒有找到拖鞋,就這樣來到了我死掉的地方。俯瞰南側的斜坡股聳立、只屬於三個人的秘密樹木,彷佛昨天的事只是一場夢似地靜靜佇立著。用來墊腳的石頭也沒有血跡,昨天已經擦掉了。折斷落下的樹枝和樹葉也沒有散落一地,昨天阿健跟彌生已經清理乾淨了。照常理來看,剩下來的危險因素就只有不應該出現在森林裡的花拖鞋了。
或許是掉到這個斜坡下面了。阿健想著,俯視南邊的斜坡。村子的神社和小學,還有遠方小鎮的屋子看起來奸渺小。
彌生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凝視下方。對於沒有穿釘鞋的彌生來說,這個斜坡可能太吃力了。就算不會送命,也有可能滑倒而受重傷。
兩人決心開始搜索。
但是這個時候,彌生發出了叫聲。
「不好了!哥哥,那個!」
她伸手指的是斜坡上的細長馬路。馬路朝這裡延伸,正好通過我藏身的地方旁邊。那條路平常幾乎不會有車子經過,但是現在卻有兩台褐色的轎車往這裡開過來。
兩個人立刻就想到了,那恐怕是警察的車於。阿健以為搜查從中午過後才會開始。
阿健盯著一下子就接近那裡的車子,狀似愉快地動著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