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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這麼多年,大家都說什麼在爬行界超光速是不可能的,其實全是謊話?”你的意思是說,我花了一輩子時間想辦法奉承那些遊客,全是白費勁?
【① 英語中,痛和飛讀音相近。】
【② 常出現在科幻小說中的一種星際間即時通訊工具,其信號發送速度可以超過光速。】
“不全是。瞧瞧這東西,顏色變個不停。我敢打賭,它的大小和質量也在變。這是真正的天人製造:雖然不是智慧體,但也絕不是由人設計、再拿到超限界製造的那些玩意兒。斯卡德爾說,別的遊客手頭都沒有這樣的東西。我相信他的話。”
一個天人創造的物體。哈米德簡直著了迷,同時也感到一絲恐俱。關於這種事兒,大家都只聽說過一些抽象理論,而且還是在那些瘋子開的課上。
“斯卡德爾還說,這東西‘聯著’羅斯林馬爾的商用網。從那兒,我們能跟飛躍界任何登記過的地址聯絡。”
“即時通訊。”哈米德的聲音細得都快聽不見了。
“差不多。要想了解宇宙的動態,總得花些時間。當你以相對速度運動時,總不免會遇到一些比較微妙的問題。”
“它的局限性呢?”
拉里笑了,“問得好。斯卡德爾自己也承認這東西存在局限性。要想讓它正常工作,你必須把它放在離界區分界線十光年以內的地方,我打賭,整個銀河系裡最多只有二十個星球滿足這個條件——我們中美就是其中之一。還有,它的能耗大得嚇人。斯卡德爾說,要讓這個寶貝動起來,咱們的太陽會變暗半個百分點。街上的人不會看出有什麼變化,但從長遠角度看,說不定有些害處。”拉里停了一會兒。他故意對某件事情輕描淡寫的時侯,這種停頓經常出現,“從你的角度來看,哈米德,這東西還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它的帶寬小得可憐:每分鐘不到六比特。”
“啊?發送一個比特要花十秒鐘?”
“沒錯。斯卡德爾在羅斯林馬爾那頭預留了三種協議:一個美國信息交換標準碼;一個通訊位置圖,使用一種英語演化出來的分支語言:還有一個人工智慧系統——據說只要多用,它就能中途猜出你想說什麼。第一個純屬笑話,是斯卡德爾開的無聊玩笑;第三個嘛,我看最多是他一廂倩願的想像罷了。但有了位置圖,你就能在一天之中發送一封信——五百個英文單詞左右吧。而且這是雙向的,所以很可能你的信件還在發送過程中就會收到一部分回答。挺棒的,對嗎?反正比等上二十年要強多了。”
哈米德心想,自從一百年前第一次與外頭的人接觸以來,這大概是最轟動的新聞了。“那……呃,教授,他們幹嗎把它給你呢?”
拉里環顧著他這間地洞一樣的辦公室,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嗨,嗨。我們星球偉大的總統先生也是去外頭又回來的五個人之一,這沒錯。但真正在飛躍界有熟人的卻只有我一個。你瞧,聯邦政府對這筆買賣非常緊張。斯卡德爾想用這東西交換我們受精卵庫里的大部分存貨,這可是個了不得的道德問題:‘決不允許出售未出生的嬰兒,讓他們面對成為奴隸或更加悽慘的命運。’現在,制訂這條規則的人自己想這麼幹:他們太想要這台安塞波了。但如果這是個假貨怎麼辦?比如說,它或許只是聯著斯卡德爾駁船上的什麼資料庫。這麼一來,他們就白白損失了一些基因多樣性,說不準還真把一些孩子給賣到地獄裡去了。付出這麼沉重的代價,到手的卻只有一個會變色的裝飾品。”
“所以,斯卡德爾把它借給聯邦政府一星期,政府又把它借給了我——基本上不附帶任何條件。我可以聯絡聯絡老朋友,跟他們講幾個黃色笑話,當然同時還會讓太陽變暗一點兒。一個星期以後,我寫份報告,告訴他們這東西是不是真能跟外頭聯繫上。”
我還不了解你嗎?“我敢打賭,你肯定另有打算。”
“當然。你來之前,我主要想調查調查資助斯卡德爾的那個基金會,看看他們是不是像他說的那麼乾淨。現在嘛……從道德的角度講,你的事兒沒那麼重要,但卻很有意思。我想可以兩件事同時進行。我會用斯卡德爾給的帳戶在網上搜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聽說過呱啦啦或者這個拉芙娜&尖爪的人。”
哈米德從來沒有什麼特別親近的朋友。他也不知道原因何在:是他天生不討人喜歡嗎?或者應該歸咎於他的離奇身世?決定找藤山幫忙的時候,他心裡想的只是提一堆問題,希望有助於理清自己的頭緒。可現在,拉里似乎準備大大地幫他一把。這讓他不禁有些疑心,同時又滿心感激。最後,他喃喃地說了些感謝的話。
拉里聳聳肩:“對我來說沒什麼麻煩的。我很好奇,而這星期我又有法子滿足我的好奇心。”他邊說邊拍了拍桌上的安塞波,“不過有件事我倒真能幫幫你:至今為止,中美雖然時不時地受騙上當,但還沒有誰對我們直接使用武力。這也是旅行團系統的優點之一:遊客相互監督,不亂來,這對所有遊客都有好處。拉芙娜&尖爪是個未知數。它要真是個高級貿易商,很可能會直接動手搶走它想要的東西。如果我是你,就會儘可能跟呱啦啦待在一塊兒……等會兒我問問蟲子,看能不能把他的駁船移一艘到大學上空來。這樣,只要你別跑太遠,有人找你的麻煩,別想逃過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