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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井的要求下,火村把到現在為止的憂憤一股腦地傾瀉出來。
“我就跟大家說明一下吧。傍晚,烏鴉啼叫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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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喘口氣,我們回到樓頂房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可火村沉默著並不想說話,可能是頭腦里正在忙著整理人手的所有情報。我為了不打攪他,就暫時讓他自己待一會兒。
密碼被解除。成功打開木崎信司電腦的火村,肯定掌握了某些線索,可是他並沒有向大家作出詳細的說明。雖然財津和妥惠都向他提出了疑閱,可他只是冷冷地說了句;“你們自己看吧”,然後用下巴指了指桌子。被挑撥的二人,現在應該正認真地研究電腦里殘存的情報吧。
我躺下來翻開筆記本,又瀏覽了一遍全員昨天的行動。無論再看幾遍,都找不出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的人。也沒有人有什麼可疑的行為。初芝被殺的時刻都精確到秒了,卻仍然找不出犯罪嫌疑人,這真讓人感覺不痛快。為了打破沉默,我隨便說了一句無聊的話:
“我們也去聽聽拓海和香魚的不在場證明吧。也許會有新的發現呢。”
我並沒有真的想去這麼做,因為從大家的供詞當中也能大致了解到孩子們的行動,就算再去問一遍,估計也不會得到有用的情報。
可是火村卻說:“走吧。”
我很失望。
“你真的窮途末路了嗎?你覺得從兩個孩子那兒能打聽出什麼來呢?”
“我不是要去詢問他們。只不過想運動一下,跟他們去藉手套和球。”
副教授竟然對投球感興趣了,估計是想用適當的運動來刺激腦細胞。
來到二樓,我們敲了敲財津房間的門。“請進”,是拓海的聲音。兩個人並排坐在床邊,正在看電視裡的綜合節目。但是並不開心。
“是不是覺得很無聊啊,火村先生想跟你們玩投球哦。”
還以為他們會很興奮,可是拓海的反應卻很遲鈍。
“我現在不想玩。你們想用的話,就在那邊。1
床的一角,球和手套在一起放著。火村說:“那就借用一下!”然後拿了起來。難道他要把我當成對手?
“阿初死了,他的公司會不會倒閉呢?”香魚問道。
我回答說:“我覺得不會倒閉。”如果她是擔心密德斯日本的社員們的話,我不得不讓她安心。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他們。
“昨天,你們不是說過他跟某個人見面了嗎。還有沒有看到或者聽到其他的關於他的事情呢?”
髓個人同耐搖了搖頭。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之後,我們就沒有接近過他家。”拓海說,“怎麼沒有看見木崎叔叔呢,他是不是生病了,在睡覺?”
“是啊,好像是不太舒服。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沒有看到過他啊?”
“昨天中午之後吧,一次都沒有見過。”
“是吧。”
對於木崎信司的死,我們仍然沒有問出什麼。
“打攪啦。”說若我們走出了房間,這時,火村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走廊的深處。
“我並不是對我們被安排在樓頂閣樓表示不滿。”他先做了一下鋪墊。“那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呢?好像沒有客人在用嚼。”
“儲藏室之類的吧。”
聽到我們的談話,香魚說:“是寫真室哦”。
“寫真室?”
副教授反問了一句,香魚就穿過我們中問跑到走廊深處的房間外,打開房門招呼我們過去。是想向我們展示一下吧。
雖然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有些顧忌,不過因為不太明白笥真室的意思,我們就操著頭魄里匠望了望。
這間房間不愧是被少女稱為寫賓室。四面牆上掛滿了大量的照片。照片的內容無一側外,全部都是詩人已過世的哪蒯妻子。有的被放大,有的被剪去了多餘的部分,大小不一。可仍然能感覺到有秩序的凌亂美,簡直就是一個小宇宙。從窗簾的縫隙中射進來的光,鋒乖j地切在地板上。
“我說的沒錯吧,房間裡都是照片呢。”
香魚毫無顧忌地走進去,轉了一圈。我們卻不能動。這裡是過於私密的空間,充滿了嚴肅的空氣。我們不是沒有辦法,而是不能踏進去。
窗邊擺著一張古舊的桌子。上面擺著發黃雛檯燈還有燭台。旁邊並排放著五個相架。其中兩張照片上是詩人和妻子的合影。因為距離比較遠,看不清楚是在什麼地方拍的。
我的目光被燭台吸引了。三根蠟燭上都有蠟油流下來的痕跡。
海老原應該是曾經坐在桌子前點燃過蠟燭吧。在搖曳的燭火中回憶著自己和愛人的往事,在深夜裡度過一段孤獨的時光。幸福與不幸交織在一起。
是《綠屋》。
我想起了弗朗索瓦特呂弗自導自演的電影。這部電影是根據亨利詹姆斯的《死者們的祭壇》改編的,不過這本書我沒有讀過。
主人公朱利安是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中年男人。戰友們大多都被戰爭奪去了生命,而自己卻存活了下來。對此,他的心中總有著一股罪惡感。加上哪蒯的愛妻茱莉也早早地離自己而去,從此他便生活在死者的陰影中。而他的工作就是在一家與時代脫節的雜誌社當編輯,專門寫一些名人的死亡記事。他曾經拼命地安慰L個因為失去妻子而哭泣的友人,可當這個友人再婚之後,他卻很輕蔑地說友人“非常不可理喻”,而他的理想是創造一個專門來祭祀已逝的愛人和親友們的場所。他接手了一個被轉讓的廢棄的教堂,並狂妄地對神父說:“對於沒有信仰這件事,我很自豪。”朱利安舊識的妹妹塞西亞——由娜塔莉貝伊出演——對他產生了愛意,可是他並不知情。兩人一起守護著死者們的祭壇,最後,祈禱著這裡能夠點燃祭祀自己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