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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迫切地希望愛子能成為光彩奪目的知識分子。
瞬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以優異成績考入東帝大學文學系,在校期間還在同人誌上發表了《氣球人》,很快就在詩壇上小有名氣了。這部影射自身的《氣球人》以敘事性象徵派的風格描寫了主人公回歸故里以後,回憶曾經到處流浪的故事。詩中把無關緊要的日常語都用空想似的詩句端正地表現出來。還有笑傳說,有個批評家曾經痛罵這種寫作風格僅僅是對於韜晦趣味的諷刺。日後,這位批評家意識到是自己才疏學淺,因而羞愧地削髮為僧了。
父親把兒子當做自己的驕傲,生意也日益興隆。但是事情發展得並不順利。自己一手經營的海老原娛樂公司上市之後,父親就因為過度疲勞突然離世了。瞬把繼承的所有股份都賣掉,放棄了父親的公司,也因此得到了一筆可以保障他無憂無慮生活的金錢。
“他碩士畢業之後又去了美國留學。回國以後,一邊在出版社上班,一邊繼續自己的創作,發表一些詩啊小說啊什麼的。科幻小說作家就這樣誕生了。從對英美文學到美術、音樂的評論,還有對埃德加
?愛倫
?坡全詩的翻譯,在多方面的活躍讓他贏得了眾多崇拜者。大概在二十哪匕,他被聘請為東帝大學文學系客座教授,那個時候,報紙上還報導了這件事……唉,說了你也不知道。他一時間成為了大家的話題,這下可害苦了本來就不喜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他。教授這個職業沒做多久,幾年以後他就離開了學校,專心於創作。和那個哪蒯的妻子結婚的時候是離開學校的第二年。那之後的兩年對於海老原瞬來說應該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隨著妻子病故,幸福的日子也結束了。在那以後,他更加隱遁,徹底地從世間消失了。”
對我的長篇大論,火村一聲附好患沒有地聽完後,說:“原來如此。”
“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本來不善交際的他,卻不得不去應酬數量龐大的客人們吧。”
“你是不是有點兒太強調他的孤僻了。海老原瞬又不是生來就討厭跟人接觸。和與自己有相同審美觀的人、或者理解自己的人還是會很好地交往的。畢竟他還有那麼多熱情地被稱為海老原信者的擁戴者呢。現在,這裡不還招呼來了很多崇拜他的人嘛。”
“他還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啊。”
“是啊。但他也不是那種因為信者侍奉自己而揚揚自得的俗人。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這是莫名其妙地亂崇拜。”
“看來和他面對面的時候,你那麼驚慌失措也是有原因的。在迷路之後誤闖進入的山貓之家的二樓上,那個隱者竟然出現了。”
“真是的。就今天這一天,把一年的驚訝都經歷了。——不過,我在書房裡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你沒注意到嗎,是個烏鴉。”
“烏鴉怎麼了?”
他果然沒有留意到。必須得說明一下了。剛說到書架上有個烏鴉的標本,就有人敲門。
說完“請進”,門慢慢地開了。
“有栖川先生您太慢了,所以我就過來找您啦。”
原來是拓海。他的左手拿著一隻棒球手套,胳膊底下還夾著另一隻。差點忘了剛才和他約好了玩投球的。
“不快點兒的話,天就真的黑了哦。現在可以了嗎?”
火村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和孩子,而且還是自己崇拜者的約定是不能不遵守的。
“火村先生不一起來嗎?”
他也被邀請了。本以為他不會答應呢,結果副教授竟然興沖沖地站了起來。雖然他說是要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實際上是想抽菸了。
我們下到一樓後,香魚已經在門廳等著了。看見拓海把我們都約了出來,滿臉喜悅。
“來了來了。可是有點黑了呢。已經看不清楚球了吧。”
“玩十個球也行啊。我帶來了兩個棒球手套呢。”
他可是作了充分的準備。
手套還是新的,而且很細心地塗了潤滑油,可能是剛剛體會到棒球的樂趣吧。
“拓海的舅舅說了,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在院子裡玩就好了。”
我們站在前院左右兩邊,中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火村站在中間,果然點了一根煙。香魚跑到了拓海的身後,估計是要幫他撿球吧。少年沒過來一個很有弧度的球。因為偏向左邊,我好不容易才接到,然後稍微用了點力氣沒給他,球啪的一聲落在他的手套里,感覺到這個聲音很不錯,拓海再次投球的時候用盡了全力。我跳起來接住了球又把一個快速球扔給他。因為他扭著頭看別處,球過來之後好不容易才接住。
“不專心看球的話很危險喲。接到球之前千萬不能眨眼。”
“是!”他很認真地回答。
“真是個魔鬼教練啊。”火村說,“差著四分之一個世紀的經驗呢,手下留點兒情。”
拓海把球高高地舉過頭頂,使盡全身力氣扔了回來。這次球很低,我用手套從下往上把球救了起來。因為覺得讓他太過興奮了也不好,這次就稍微放緩了速度把球扔給他,少年不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