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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坑下面,赫然是白雪皚皚的山頭,看不見路的山谷!只見大雪壓青松,寒風掠大地,迷迷茫茫一大片……黃瓜揉了揉眼睛,低頭細看,果然不錯,是山!
這哪裡是白霧瀰漫?這分明是雲啊!黃瓜越看越覺有趣,這廁所,居然是修在懸崖之外的!廁所主體在懸崖邊,而蹲坑下面,竟直接就是萬丈懸崖了。難怪廁所里老是有不知出處的怪風,也難怪沒有一絲臭味,這臭味都在幾百米以下的樹林裡了。
黃瓜原本只瞧得有趣,忽然心頭一跳,這麼說,自己已經是臨空萬丈懸崖的了?山風掠過,木板廁所吱嘎獰笑,黃瓜只覺雙腿發軟。廁所整個建築居然被山峰吹得微微搖晃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黃瓜的錯覺。險地不宜久留,黃瓜心裡直納悶,這生緣寺處處跟人做對,連他媽個廁所都修得不安穩,偏要別出心裁,修在……
一陣說話聲從廁所門外傳來,打斷黃瓜朝外逃命的衝動。按理說,這時候除非是那個足不沾地的謝居士忽然一臉獰笑地跳到他面前,否則任何事情,也無法阻擋他黃某一個閃身先逃出這半空中的五穀輪迴之地,腳踏實地再說。但門外的那人說的話卻實在太過兇險,讓黃瓜止住擦屁股的動作。
門外那人似乎因為某事很憤怒,大聲武斷道:“……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宰了那個姓黃的!”
黃瓜瞪大眼睛。
另一個人的聲音道:“宰就宰了,現在時機也對。不過得想個法子,栽到那個什麼謝居士頭上,這樣才算穩妥。”
黃瓜張大嘴巴。
前一個人道:“這個交給你,我們兩兄弟的慣例,我是只負責動手便是。依我看,咱們跟這不知道哪兒來的警察起衝突是遲早的事情。要動手得趕快,否則要有別的警察上來可就難辦了。”
黃瓜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幾乎驚叫出聲來。
後一個人道:“這姓黃的不像真警察,看他那副賊忒嘻嘻的不正經模樣,更像個咱們的同行。興許也是得到消息,打這些瓷器的主意。咱們撈了那麼多東西,他卻一直兩手空空,我留意到,他背包都不知道弄哪兒去。只怕他出師不利,沒找對地方。”
黃瓜心中叫苦不迭,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前一個人道:“對,所以我說,咱們多半會跟他起衝突。他眼見什麼都沒撈著,我們卻滿載而歸,只怕會打我們的主意!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咱們不動手,他動起手來,咱們可就後悔都晚了。”
黃瓜哭笑不得,實在有心出去爭辯一番,卻又不敢開口露面。什麼叫虎有害人心,打他們的主意?
後一個人道:“對,對,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咱們找到的寶貝,未免太多了點,太惹眼了點。你還打開包拿給他看,這不是存心讓他眼紅嗎?太不謹慎!你看那姓黃的傢伙土財的模樣,咱們這麼多寶貝,只怕就算其中一件,他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你一下子拿這麼多稀世珍寶給他看,他不眼紅才怪!我當時見他進屋,笑得極其勉強,滿臉鬼樣子,就知道他對咱們已經動了心,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廁所外的聲音小了起來,聽起來那兩人在商量什麼,估計是動手的時間地點之類。黃瓜卻也沒心思聽,眼前只晃晃悠悠的一個字,跟隨浮雲流來淌去。
冤,他娘的太冤了。黃瓜連心中叫苦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管蹲在坑上就著隔離木板掩蓋好自己的身形,看著外邊的白霧一點點灌進來。臉上擠出一副極其古怪的面容,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果然是薛板寸和何胖子兩人,聽起來,似乎忽然之間對黃瓜起了忌憚之心,決定除掉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而且還是以極其不人道的肉體毀滅方式。
只不過,那理由未免可笑得讓人笑出聲來。他們找到的稀世珍寶?所以惹啥都沒見過沒撈著黃瓜眼紅?為了避免黃瓜先下手決定除掉黃瓜?
當然,黃瓜現在確實手邊沒撈著啥,可問題是,要是黃瓜想的話,隨時都可以翻牆進釋無性的那個院子。就算不進那些神神鬼鬼的房間,光是那個佛堂上的東西,隨便一件撈出來,也起碼值他薛板寸和何胖子背包五六個了。
這事跟他們解釋,那是有嘴都說不清。可要說反抗,自己一個人,人家兩個人,這且不說,陳克的槍也被他收回去了。自己手無寸鐵,雙手之中只有草紙一卷,怎麼好拿去跟人爭鬥?都怪陳克!要自己假裝這個什麼狗屁警察,無聊透頂不說還儘是吃力不討好!現在可好,自己身處危地,命在旦夕!這地方對黃瓜極其不利,兩個歹徒走進廁所,發現他在這裡,根本不必花心思用什麼方式栽贓給謝居士,直接一腳從蹲坑上踢下去,就此毀屍滅跡,從此世上再無人能找到他這個黃瓜……天時地利人和,統統不在黃瓜這邊。
忽然聽得那前一個人在外面的聲音大了起來:“……那你說,如何才能對付得了他的那個同夥?”
後一個人道:“不止一個。那個神秘兮兮的韓駱,我看也跟他們是同一路的。還有昨天忽然出現的那個騙子,叫什麼朗驍,跟他們關係卻已很近。他們至少三個,我們兩個,三對二,我們不利,況且他們其中那個姓黃的還是個警察,且不論警察是不是真的,槍應該是真的。我們先下手,只能先找機會,這三個人今天上午如果不在一起,這個姓黃的落單的話,我們就有機會。你看上去又瘦又小,他一定猜不到,我們兩人,一貫是我出腦筋你出力氣活的,不會十分防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