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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不錯,可以這麼說。我確實也算是被困在這裡的。"
蕭狼道:"你來這裡多長時間了?"
那人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到底長不長、短不短,具體多長多短,你卻是問錯了人。"
蕭狼道:"你什麼意思?"
那人道:"廢話!這裡永遠見不了天日,又沒參照,你怎麼知道過了多少日子?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慢慢你就明白了。"
蕭狼大急:"什麼叫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那人嘆道:"年輕人,剛來的時候著急也很正常,慢慢的也就好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一包尿灑在這又陰又潮沒風沒陽光的鬼地方,多久才會完全乾掉?"
蕭狼莫明其妙:"我幹嘛要知道這個?"
那人嘆道:"這可是頂頂重要的東西,在這永遠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這是唯一辨別出時間的方法。我跟你說得投機,告訴你也不妨--至少要整整十三天!"
蕭狼遲疑道:"幹嘛告訴我這個?"
那人道:"這是在這黑暗時間生存下去的幾個重要的技能之一。在這裡權當自己眼睛全瞎,既來之則安之,以往那個光明的世界就此跟你完全沒有關係,你就當自己重新投胎投成了瞎子,也就是了。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告訴你,你倒還不領情的模樣。"
蕭狼怒道:"領姥姥情!你他媽才是瞎子。一包尿揮發的時間,如何能夠準確?"
那人道:"那也說得是。一包尿有長有短,有多有少,具體的日子那也不大準確。不過如果範圍擴展到年,那倒還勉強算得出來。"
蕭狼道:"那你來這裡多久了?"
那人道:"總有二十多年吧,我正想找個外面的人,修正一下這個尿日曆的誤差。我進來的時候,是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今年是哪年了?有沒有到二零一四年?"
蕭狼倒抽一口冷氣:"今年是二零零九年……你……你是一九八四年進來的?你……你在這裡耽擱了二十五年?"
那人哈哈一笑:"原來才只有二十五年!我還以為有三十年了!看來尿的揮發速度比我想像中要快。哈哈!"
蕭狼目瞪口呆,半晌,猛然醒悟過來:"那你來這裡吃什麼?喝什麼?"
那人道:"老鼠蛆蟲,蜈蚣蜘蛛,逮著什麼吃什麼。不要講究太多,能活著已經不錯了。二十五年,嗯,二十五年……"那人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計算什麼。好一陣,方才又道:"二十五年來,我一共遇到過六十六個潛進來的賊,跟你一樣,無一不是想打黃金權杖鬼主意的--別想抵賴,我一摸你手關節和肌肉就知道你是幹什麼營生的。"
"我沒抵賴,"蕭狼道,"這地方關了多少人?"
"一共關了多少人,那就說不好了,"那人道,"前天我摸著牆上的刻字,還摸到一位一九五八年進來的前輩,臨終把遺書刻在牆上。"
蕭狼失聲叫道:"一九五八年?"
那人道:"這有什麼了不起?大清康熙三十三年的我也摸到過,不過是繁體字,不大好辨認。"
蕭狼道:"大清康熙三十三年?"
那人道:"最早一處現在我摸到的,是大明萬曆二十五年的老祖宗,也是想找黃金權杖,結果鑽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其他的前輩都是在這位前輩之後進來的,看起來,這座廟大約就是萬曆年間建成的了。不過也許還有更久遠的字跡,還沒能被我找到。不管怎樣,有一天我要死了,也會找面空白牆壁刻上生平,以待來者。"
作者:_八大山人_ 回復日期:2010-4-29 10:01:00 1025#
"這麼說,你也是……"
"不錯,我也是想搜羅黃金權杖而誤入進來的。"
蕭狼連連搖頭:"……不說這個,前輩,你幹麼不解開我的繩索?"
那人道:"我幹嘛要解開?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捆好的,我一解開,你不是馬上就逃走了?你一逃走,我這頓牙祭又上哪兒去打來?"
蕭狼嚇了一跳:"你……你是說真的……"
那人道:"剛才我說有好幾十個潛入進來的同行,你怎麼不問問他們現在在哪兒?"
蕭狼顫聲道:"他們在哪兒?"
那人輕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他們如今都在本座的肚皮里團聚,三五天之後,你就看得見了。這鬼地方哪兒去找那麼多老鼠蟑螂?剛才都告訴你了,逮什麼吃什麼,嘿嘿,你看看,我現在逮了什麼?"那人伸出一隻腳,踏在蕭狼的胸前,得意地大笑起來。
蕭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只覺萬念俱灰,竟然落入這樣一個惡魔手裡,要被活活吃掉,真是生不如死。只聽那人得意道:"你倒沉得住氣,一直不開口問本座名號。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本座名號,在這廟裡卻甚是著名,正是被人稱為’謝居士’。"
"謝居士?"
"不錯,小子,"那人道,"你來之前總踩過點吧?謝居士是誰,不會沒有聽話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