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在哪裡重啟爐灶
費柴把自己的麻煩甩給了司蕾,就再也不管了,反正他也管不了,司蕾是這方面的專家,如果她都辦不下來這事,別人就更辦不了。雖說一般的人到中年的大叔都喜歡青春靚麗的小蘿莉,可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若是肆意放縱自己的底線,那麼他又和他曾經懲治過的傢伙有什麼區別呢?更不要說這種事弄不好就會帶來很大的副作用,一旦事發,就連正事也做不了啦。
說起正事,既然得到了范一燕和萬濤的支持,費柴做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首先是定製一個計劃,在依照著計劃劃定人力編制,財政預算和最重要的,工作程序。不過由於畢竟這只能算是政府行為,不是專業部門的工作,真要實施起來,在技術力量上還是很匱乏的。但是費柴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其實世間萬事最怕的就是認真二字,只要認真做起來,技術力量上的缺憾可以慢慢的修補,但若是空有強大的技術力量,卻沒心思做事,那麼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
儘管費柴已經打算暫時在雲山紮根,但是在這之前還得處理一件事,那就是謝絕市裡的調令或任命。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是件很傻的事——有機會高升和進市里卻要拒絕,要知道在官場上你拒絕一個機會不僅僅是拒絕了一個機會,而且連今後的機會也拒絕了,特別是當別人把這個機會當成一種『賞賜』的時候,更會讓人家產生『給臉不要臉』的感覺,以後再想要拿回這種機會,就不容易了,好在費柴早就萌生去意,不過是還有心愿未了罷了,因此以後有沒有機會他並不在乎,反正做完這件事他就準備走了。
但是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不這麼認為。
才剛剛周四,黃蕊就跑到費柴辦公室對他說:「這周末搭你車回南泉,等我哦。」
費柴笑道:「這還用說,不是差不多每周都這樣嗎?」
黃蕊笑著說:「不一樣啦,這次不白搭你的車,請你吃飯。」
費柴說:「算了,八成是別人請客,你蹭飯,最多也就是居中。」
黃蕊一聽,嘿嘿嘿地笑著說:「你真聰明,有人想跟你談談。」
費柴想都不用想,既然是需要黃蕊居中相陪的,那麼找她談話的人一定就是蔡夢琳了,如若是別人,黃蕊才不願意管這閒事呢。而蔡夢琳找他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有關他工作調動的事,根據范一燕和萬濤提供的消息,最近一兩周以內,組織部的人該找他談話了,但在此之前,一般上頭有人的人,會得到領導的單獨談話,費柴每每想起這一茬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定位自己,這到底算不算是朝中有人呢?
周末。黃蕊下午才一上班沒多久就到費柴辦公室等著了,費柴笑道:「你這麼著急幹什麼,現在路修的好了,不到開快點一個小時多點就能到了。」
黃蕊說:「從這裡到南泉確實只用一個多小時啊,可今天周末,准堵車,天曉得進了城到我們定的酒樓又要花多少時間。」
黃蕊這話不無道理,可她也確實太早了點,雖說周末『走讀幹部』通常會早早的下班回南泉,可好歹也得工作一兩個小時,到了四五點鐘時再說啊。費柴沒理她,反正手上總有做不完的事,辦公室進進出出也有進出不完的人,要想拖著不走,也很容易。不過在黃蕊的再三催促之下,費柴還是比往常提早了半個來小時動身,總算是隨了她的意。
回到南泉,果然遇到堵車,但因為走得早,總算是按時抵達約定的酒樓,對此黃蕊頗為自傲,說:「瞧,要不是聽我的早走,現在還堵在路上呢。」
其實他們還是早到了一些,但這也是應盡的禮數,蔡夢琳雖然是主,但她畢竟是上司,即便是費柴還和她保持著情人的關係,上下還是要分清的,更何況那早已經是昨日雲雨了。
最近費柴和蔡夢琳見面少,偶爾在會議上見到,也是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相距甚遠,今日離得近了一看,費柴不由得嚇了一跳——沒想到蔡夢琳老的這麼快,或者說是自己以前居然迷戀過這具衰老的身體?又或者說是女人不禁老?腦子裡轉了一大圈,卻又想起了一個猥-瑣的念頭,也許是黃蕊老爸的『營養品』不如自己的滋潤人。想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但只露出了一點點,立刻又憋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蔡夢琳今天的裝束打扮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各方面平衡的都比較好,既要讓費柴看到她光彩的一面,又不能讓黃蕊覺得她花枝招展,而且她燙了頭髮,越發顯得老氣,這也難怪,如此一來和老黃走到一起時,就顯的般配了。
大家打過招呼後分賓主落座,蔡夢琳自然是坐了主人席,費柴下手,黃蕊作陪。蔡夢琳又問喝不喝酒,費柴回答說不合,然後蔡夢琳又說:「喝點,無酒不成席。」這才一人開了一瓶『勇闖』。
蔡夢琳點菜不多,但都很精緻,而她和費柴也都不是為了吃飯而來的,只有黃瑞,菜一上桌就悶頭大吃,全不顧那兩位只是小酌。
吃喝了一陣,蔡夢琳終於忍不住飯桌上的趁機,主動說:「小費啊,聽說你在雲山乾的不錯,真沒想到不是你的專業一樣也能幹的出彩。」
費柴原本打算夾一筷子魚的,可還沒來得及伸出去,蔡夢琳就說了這句話,於是他乾脆放下了,端起酒杯說:「還行,怎麼也得做點事,不然會給人看笑話的。」
蔡夢琳故作輕鬆地笑道:「誰那麼無聊啊。」
費柴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還真說不準。」
兩人才一說話就有點打頂仗,黃蕊於是暫時停止了吃東西,抬起頭說:「要不你們單獨談談?」
結果費柴和蔡夢琳幾乎同時(蔡夢琳稍晚一些)說:「吃你的東西你。」
黃蕊一吐舌頭,又立刻低下頭去。
費柴和蔡夢琳這才相視一笑,原本鬱結的氣氛融化了些許。蔡夢琳又說:「見你現在過得不錯,我真的很替你開心,說起以前的事情,你確實是有些委屈的。」
費柴說:「已經過去的事,說不上委屈不委屈,本來那些資料甭管涉密沒涉密畢竟是從我這裡泄露出去的。再說了,我也想通了,我不在,很多人就會自在很多,畢竟現在講究是和諧,作為不和諧因素呢,我還是走的遠些好。」
蔡夢琳嘆道:「知道你心裡一直憋著股怨氣,其實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你。」
費柴把杯中酒喝了,把玩著手裡的啤酒杯,緩緩地說:「其實這事兒,原本就是可大可小的,最後不是還放了我一馬嘛?還有副縣長可以做,按照雞頭鳳尾的原理,我這不也算升官了嘛,說起來……」他說著,看了低頭吃東西,耳朵卻豎的尖尖的黃蕊說:「也不枉我們好過一場。」
蔡夢琳沒想到費柴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有些慌,忙看了黃蕊一眼,可黃蕊依舊低頭吃東西,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於是嘆了一聲說:「能不能不提這個啊,都過去很久了。」
費柴一聳肩膀,雙手一攤,不語。
蔡夢琳把頭扭向一邊,好像是在欣賞牆上的那副小畫,過了良久才喃喃地切入了正題:「最近地質運動又加劇了,有人建議把你調回來。」
費柴說:「南泉地質界人才濟濟,編制齊全,設備精良,調我回來做什麼?」
蔡夢琳說:「地監局長,也就是你那個老同學朱亞軍就要調回省城去了,聯合監測站自從吳市長被雙規後也半死不活的,南泉地質界確實需要有個人回來做頂樑柱。」
「和替罪羊……」費柴補充說。
蔡夢琳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費柴,費柴微笑了一下說:「我有說錯嗎?或許我說的不夠全面,不單單是替罪羊,還是報警器,兩用的,反正有好的輪不上我,出了事,我擔著,對。」
蔡夢琳又嘆了一聲,不語。
「你們這些當官的啊。」費柴嘆道「遇到什麼事總是權衡利弊,號稱公僕,可卻總是先想到自己。」
這時黃蕊忽然抬起頭對費柴說:「費縣長,你可別這麼說,你也是當官的哈。」
費柴聽了,略帶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還真是,而且我以前的理想居然是做個合格的官僚,就這麼一輩子過下去呢,可惜啊……我終究是沒學會。」
蔡夢琳見扯遠了,就問:「撇開一些個人思想上的東西不說,你到底打算回來不?反正回來了你說的那些東西有可能存在,可對於你的專業來說,你就又可以重操舊業,有人力、設備可以運用,強似你在下頭費勁巴拉的苦熬。」
費柴看著蔡夢琳,過了半晌才笑了一下說:「你先別勸我,我就問你一句,你一定要用心來回答。你希望我回來嗎?」
蔡夢琳眨巴著眼睛問:「你這什麼意思?」
黃蕊也覺得這問題有趣,也看著他們。
費柴說:「我在問你話,希望還是不希望。」
蔡夢琳說:「我要是回答了有什麼區別嗎?能左右你的決心嗎?」
費柴說:「不能,不管你希望還是不希望我回來,我都是不打算回來了,我是要做事的人,做事的人對官銜無愛,只要能滿足他們做事需要的條件就可以。」
蔡夢琳說:「你覺得在雲山縣你能得到相應的支持我不為難你,可不管我是否希望你回來都不會改變你紮根雲山的想法,那你幹嘛還問我?」
費柴說:「當然要問,以後萬一南泉真要地震的話,在它到來之前,我需要一份值得我去通知,去救助的人的名單,真要是那天到來了,提前通知救助的時間是有限的,我必須先救那些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