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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陳老請客

    上周費柴周末回來的時候,因為要找萬濤了解陳皓案子的事,所以周五很晚了才醉醺醺的回家,這周回來時周五倒是很清靜,可周六魏友森卻打來電話說想和費柴聚聚,這讓費柴有點想不明白。

    魏友森雖說和費柴共事多年,合作的也算不錯,可在私人方面是幾乎沒有交往的,更何況魏友森已臨近退休,更潛心佛學研究,常常以居士身份前往各地寺廟修行,紅塵中的事據說都不怎麼管了,怎麼今天又干起了這等俗務?但畢竟是多年的交情,費柴還是應允了。

    放下電話,尤倩就問是何事,費柴笑道:「是魏局打來的,說晚上請我吃飯。」

    尤倩想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說:「不會是動員你也去當和尚。」

    費柴聽了哈哈大笑,又見孩子們都在自己房間,客廳里沒人,就飛快地親了親尤倩的臉頰說:「就算是我能忍住不吃肉,又怎麼放得下你?」

    尤倩說:「那有什麼,你們魏局不是也有個小嬌妻嗎?」

    這顯然指的就是秦嵐了,恍惚記得以前秦嵐也似乎說過魏局參佛的事,還說過:他?葷菜倒是戒了,有件事兒卻咋也戒不掉,反而更厲害了。

    這麼一想,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尤倩問他沒事老傻笑什麼?他支吾過去,沒說。

    雖說與魏友森素無太深的交往,但總算以前也相處的不錯,俗話說:無事不登門,甭管為啥,今晚這頓飯肯定不是白吃的。

    晚上照例給家人做了飯,自己也吃了個半飽,因為覺得此去免不得要喝酒,胃裡有點飯食不至於傷的太厲害。

    到了約定酒樓,魏友森早就恭候著呢,他的小嬌妻秦嵐也陪著,據他說是因為他潛心佛理,葷腥酒肉都碰不得,出來只是湊個人場,但凡酒桌應酬上的事,就全得仰仗秦嵐了。

    畢竟和魏友森很熟了,費柴也不拐彎抹角,坐定後直接就對魏友森說:「魏局啊,我知道你現在潛心佛理,紅塵俗務基本是不管的了,可今天約我出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辦,您放心,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其實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魏友森先是呵呵一笑,然後才說:「事情是有的,不過主要不是為了找你辦事,也想找你出來聊聊,敘敘舊,只是兩件事剛好湊到一起。也罷,正好就讓陳老幫我付帳,到讓我撿了便宜。」

    秦嵐也在一旁敲邊鼓說:「就是啊,費縣長,你不知道我們家老魏多想你,每天除了念經就是念叨你了,總怕你去了下邊縣裡吃虧。」

    費柴一聽豁然開朗,按說也早該想到,畢竟自己才到雲山兩個星期,重點辦理的事也就是陳皓的這個案子一件,別人找他,除了這件也找不出其他的來。不過他決定還是稍微的裝裝糊塗,就說:「陳老?就是市政協的那個?如果是他,那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了。」

    魏友森說:「沒錯兒,我們是老戰友了。怎麼樣,這事你幫不幫忙啊。」

    費柴說:「別人不幫,魏局您還能不幫嗎?只是我是管文教衛的啊,政法工作是萬濤在管。」

    魏友森說:「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陳老也請了萬濤,一會兒他們兩個就來。」

    費柴暗道:「不愧是**湖,這是打算一步到位啊。」嘴上卻說:「既然有萬濤在,其實這事他辦就可以了,主要是這案子裡牽涉到教育系統的人,我才問了一下,沒有要干涉這件案子的意思。」

    魏友森笑著說:「你啊……」然後轉向秦嵐說:「你到外邊看看,陳老和萬書記來了沒有。」秦嵐知道他這是故作神秘要自己迴避,但夫妻這幾年,也習慣了,就笑了一下轉身出去了。魏友森這才跟費柴語重心長地說:「小費啊,我們都是了解你的,只是你自己不了解你自己。」

    費柴故作驚詫道:「魏局,你這話是怎麼說的?」

    魏友森笑著說:「你呀,你是不知道你在咱們南泉是什麼樣的地位啊。」

    費柴說:「能有什麼地位?說好聽點,運氣好,飯碗保住了,說的不好聽,現下是貶官一名。」

    魏友森手點著費柴笑著說:「你啊你啊,就這張嘴從來不饒人。小費啊,其實不管你自己知道不知道,相信不相信,現在整個南泉上至市領導,下至一般幹部,人人是敬你三分又怕你三分啊。」

    費柴一下就笑了出來說:「魏局你別拿我開涮了,若說敬我,那還達不到,若說怕我,誰又會怕我啊。」

    魏友森說:「這話我就先撂到這兒,具體怎麼回事我就不說了,你自己慢慢體會去。」說罷這句話,他果然不再提及此事,又開始向費柴傳法。雖然煩人,但費柴好歹也算是博覽群書,很多方面的知識多少也吸取一些,聽著到也不算是百分百的無聊。如此熬了半個多小時,萬濤先到了,隨行的還有雲山縣公安局長雷玉德,與費柴也相識,但作為本席的主人陳老,卻又隔了二十多分鐘才到,這很是不同尋常。費柴偷眼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還好自己是吃了半飽來的,不然現在肯定是餓得個前心貼後背了。

    大家分賓主落座,雖然免不了謙讓一番,但費柴注意到,最終魏友森坐了主人位,陳老卻只是陪席,看來今晚主要是靠魏友森說話了。

    席桌上杯盤交錯,每個人都各懷心思,費柴乾脆啥也不說,只顧吃喝,客套話跟著往上套就是,但耳朵和大腦卻不能閒著,在場的每個人所說的話就像是地質原始數據一般的進入他的耳朵,然後就把大腦當成整個兒的地質模型系統,把這些數據加以分析計算。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官場上的事情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找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做類比,或許能讓自己增加些興趣。

    不過這麼一來果然管用,到也給他聽出了一些事情來。看來自己到雲山之前,萬濤等人就和陳老有交易,但同時也有不甘,偏偏自己去了雲山之後插了一槓子,讓萬濤等人看到了新的機會,於是打著自己的幌子,好讓陳老再出血。區別只是這個血或者是錢,或者是利,又或者是人情,總之不能一概而論。

    聽出了些原委,費柴自然也就有了對策:既然你們當幌子,我乾脆也就別自命清高了,倒不如一竿子插到底,至少也要分一杯羹。陳老你想你的兒子沒事,可以啊,但是我的孩子們也不能有事,不但不能有事,而且要得到適當的補償,即便這些補償不能完全癒合孩子們心靈上的傷口,但總算是聊勝於無。不過這話不能即刻說出來,而是要慢慢的在今後的日子裡表現出來。

    吃過了飯,魏友森又提出去k歌,費柴剛說了不用去了,陳老卻主動說:「去去,大家難得一聚,正好讓我們兩個老的也發一回少年狂。」結果還是訂了一個大豪包,開始的時候倒也正規,大家輪流的去點歌吼兩嗓子,魏友森則把萬濤、費柴和雷玉德勾肩搭背的請到一邊,咬著耳朵說話,通常很多重點事項都是這麼說成的。

    話說的差不多,大家也喝的差不多了,也不知是誰提出的要找『行政』。這年頭可真有意思,陪酒小姐不叫陪酒小姐了,叫行政。按摩女也不叫按摩女了,叫技師。聽起來頗有幾分諷刺意味。費柴看了一下這裡的裝潢,估計行政的價位也不會低。而陳老費柴雖然不熟,但也了解一些,這老頭是出了命的吝嗇(一說是簡樸),但同時也給人一種清廉的形象。今晚這場面,老頭可真得狠狠的出一趟血了。不過如此一來,秦嵐作為在場的唯一女性到不方便留下了,不過她溜的巧妙,前一分鐘還在點歌台點歌,等那些花枝招展的行政進來時,她就已經不見了。

    費柴身邊也被安插了一個,儘管他今晚對這些粗脂俗粉的無興趣,可為了面子,也假意的應承著,卻無意間把目光滑過陳老的臉,恰好陳老也正往他這邊看,沒想到費柴正好也在看他,讓費柴只覺得其眼中精光一閃,讓他明白了有一種眼神叫做怨毒,雖然陳老幾乎是立刻就報之以微笑,將那種眼神掩藏到了笑容後面,但卻足以讓費柴印象深刻了,同時也讓他明白,估計萬濤等人把自己實實在在的做成了一根攪屎棍。

    攪屎棍就攪屎棍,既然做不成好人,我做壞人還不行?費柴非但不著急,反而隱隱的有了幾分自豪感。不過想想陳老也著實的可憐,原本也是叱詫一方的人物,現在告老還鄉,卻被幾個基層的部門幹部攪局,箇中滋味也只能由他自己去理解了,不過話說回來,若你兒子爭氣點,也短短不過如此。從照片上看,陳皓雖說不上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卻也算的是五官端正,有鼻子有眼,工作單位又好,誰讓你偏偏好上了這一口呢?

    只是這麼一想,費柴就覺得心裡既不內疚也不害怕了,相反還有幾分得意。

    晚上回到家,尤倩早就鋪床以待,還笑著說:「不錯啊,今天沒跟上回似的橫著回來?」

    費柴笑道:「哪裡能回回都那麼沒出息啊,我又不是沒家的人。」

    尤倩擲過枕頭來罵道:「少貧嘴,洗澡去!」

    費柴樂顛顛的去了,這又將是一個甜蜜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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