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裂
第二天一早,周比利就來看望孫九霄,同行的還有周雲,不過看他落魄憔悴的樣子,必定是剛剛從地牢提出來的。
周比利性格利落,手腕乾脆,直接將周雲丟在孫九霄床前,喝道,「你個兔崽子要是還有良心,知道該怎麼辦。」
「孫九霄,對不起。」
周雲挺著脖子,看得出來是口服心不服。
周比利卻不再追究,大手一揮,「去吧,老三不在的時候,他的盤口還是要你操心。」
畢竟,周家正值動盪,用人之際,要是真將周雲給逼到絕路,他手下那千八百號的漕幫漢子可不是吃素的。
再者,周雲雖也算是一號人物,終究不能與周比利和孫九霄相提並論,自然也犯不著計較這麼多。
「周大哥。」孫九霄靠著墊子坐起來。
「不用不用,你快躺好。」周比利那個焦急激動,就好像看到身懷六甲的夫人在拿大頂,親自上前將孫九霄按了回去,「這兩天你可要好好休息,恢復元氣,老爺子的性命可還拿在你手上啊。」
周比利雖不懂岐黃,不通醫理,對於孫九霄卻是口服心服,昨天周洪濤那真叫起死回生。
有了這個前車之鑑,周比利便能力挺孫九霄為老爺子出手救治,再無後顧之憂。
孫九霄倒也乾脆,躺好之後,問道,「我的助理呢?」
「昨天你脫力暈倒之後她也一直守著,後來實在熬不住了,我就安排她到隔壁休息。」周比利解釋著,便吩咐人去請阿木。
片刻,周比利便正色起來,「孫老弟,你說,老爺子的情況你有幾分把握?需不需要我再準備什麼?」
「把握不大,但也是有幾分的。」孫九霄沉吟片刻,實言相告,「周洪濤身上的毒,你也見識過了,老爺子的情況只比這個更棘手。而且,我破解彼岸花毒是巧破,是有經驗的。相思子,我卻是從未解過。」
頓了頓,孫九霄索性毫無保留,「實話跟你說吧,就連那個方法,我也只是從一本野史雜記中讀到過,也沒有試驗。」
「你太謙虛了。」周比利笑的很牽強。
生怕孫九霄再說下去信心全無,周比利索性話鋒一轉,「對了,吳天賜師徒三個可還在地牢里呢,等這兩天你恢復些元氣,幫我一起審審吧,看那支人參究竟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周比利方才去地牢放周雲的時候,就見到吳天賜師徒三人,原本已經忙忘了這茬,對於周家而言這也是一危險信號。
無形之刃,最為致命!
周家幾乎壟斷了東南亞水路漕運,仇敵林立,如果不抓住源頭清理乾淨,遲早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時候沒有孫九霄在旁,周家不免要中招,破財消災還好,家破人亡也不無可能。
「他們什麼也不知道,照我說,還是放了吧。」孫九霄擺擺手,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孫九霄明白七葉斷腸草的珍貴,知道能拿出如此手筆之人,想打吳天賜的眼十分簡單,反過來說,如果吳天賜也參與謀害周家的行列,必定在做完那一單生意後就遠走高飛,沒必要再伴在周家左右。
如果是平時,孫九霄不見得會如此善罷甘休,畢竟那吳天賜也不是什麼好鳥,作為鑑寶師想來也有不少收藏,怎麼也得狠狠刮三層再說。
可現在,孫九霄元氣大傷,根本沒有這個氣力,冥冥中也是上天註定吳天賜不該止步於此。
「怎麼能這麼輕易放了呢!」周比利也知曉其中道理,哼了哼,「算了,此事以後再說吧,你先休息。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吩咐福伯。」
「好的。」
不多時,阿木便來了,看到孫九霄安然無恙,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關閻那邊找到了麼?」孫九霄重新坐起來。
「還沒有。」阿木搖頭,「昨晚,樂少回去了,我知道你醒來後就要問這個,就讓他事先收了一遍,兩路人都沒有什麼收穫。」
說到這裡,阿木咬了咬牙,試探性的問道,「會不會是,關閻已經回去了?畢竟,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即使是要和你一分高下,在雷州遙望也是一樣的,反而會更安全。」
「不會的。」孫九霄搖頭,「關閻此人對我,是執念,不與我一分高低是不會罷休的。我已經可以預見再與他相見時候,若不是我被他踩在腳下,就是我再次把他制裁。」
孫九霄對於鬼醫關閻,拿捏的很透,「這次,我可不會就這麼輕易把他丟進精神病院。他太危險了,只有離開這個世界,才能保證天下太平。」
阿木不明所以,但覺厲害,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有很多人打來電話,都是化妝品代理,要給我們下單。我先沒答應,但粗略的記了下來,一共是八千萬的貨。」
說著,阿木遞來一個小本本,密密麻麻寫著一頁的名字。
「這些交給小白去處理就好了,對外的工作,他一直做的不錯。」孫九霄並不去接,擺擺手,「通知王小曼,要麼跟劉伶在一起,要麼就來望月山莊。不要再給關閻任何機會。」
「好的。」
不多時聯繫到了王小曼,出乎意料的,她不願來望月山莊,也不想跟劉伶一起,索性就搬去跟白玫一起住。
接下來的時間,孫九霄就留在望月山莊靜養,是真正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管他提出怎樣的要求,福伯都會耐心妥當的去辦理。
周洪濤死裡逃生的第三天中午,悠悠轉醒,海倫博士雖不在了,還是有幾名醫生守在旁邊。
孫九霄也去看了一眼,狀態並不是很好,只醒了五分鐘便又昏過去,而且五分鐘裡保持著一個呆滯的樣子,雙眼無神。
不出意外,這個人已經變成白痴了,再希望從他身上獲知信息,就只能通過分析腦電波。
奇怪的是,整整三天沒有出現過的周景山,在周洪濤被認證白痴之後,便急不可耐的登場了。
並且,在見到孫九霄之後決口不提關於周老爺子的隻言片語,這讓人很是納悶,一母同胞的兄弟三人是迥然不同的風格手段。
當天晚上,周比利也匆匆趕了回來,披星戴月,風塵僕僕,看得出來周老爺子的重症給他加了一副重擔。
想來也是,周家老爺子和老三先後中毒,動盪不堪,許多人自然會覺得周家命不久矣,合作夥伴想要收回資本明哲保身,競爭對手也會藉此機會紛擾發難,內憂外亂,只三天時間周比利就添了許多白髮。
「老二,盤口的生意怎麼樣了?」
晚餐時候,周景山漫不經心的切割著盤中肉塊,隨口問道。
「還就那樣唄,沒什麼好說的。」周比利搖頭晃腦,嘆了口氣,「外面也就算了,老馬不知道吃錯什麼藥非得換人,周雲手下那千來號人跑了一大半,要是再沒人能鎮住這個場子,我還不如改行去賣魚丸。」
最近幾天遊走於望月山莊,孫九霄依稀得知了周家的一些情況,是建立在漕幫馬家的基礎上成就的東南亞水路霸主,如果後面的馬家發生巨變,周家必然受到影響。
但也不會是周比利說的這麼嚴重,畢竟做了這百十來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難以估算,打斷腿十幾輩子都不用愁,犯不著去街頭賣魚丸。
孫九霄默默吃著,並不說話,卻聽到周景山敲了敲餐盤,「你說,關閻是不是被老馬藏起來了?」
「哥,你還在找關閻?」周比利皺起眉頭。
「我只是好奇。」周景山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說道,「孫神醫說,關閻是個很恐怖的人,出手只死不傷,那些什麼什麼花,什麼什麼豆子的毒藥,也都是見血封喉無藥可解,但老三的命還是救回來了,偏偏變成了戇大……」
戇大就是傻瓜的意思,周景山誇誇其談,看向孫九霄,「我覺得,老爺子的毒也能解,就是不知道孫神醫有幾分把握,可不要最後又治成了白痴或是植物人。」
「哥!」周比利叫了一聲。
他與周景山是親兄弟,一母同胞,自然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懷疑孫九霄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始作俑者。
周景山不容分說的擺擺手,聚精會神,看著孫九霄,「孫神醫,你說呢?」
「周老大無非是懷疑我罷了,早有人對我說周家這套富貴燙手,讓我不要輕取。」孫九霄兀自一笑。
「別他媽拿羅勝來壓我,想壓我,他還不夠格!」周景山嗤之以鼻,笑道,「孫九霄,你不覺得一切太戲劇性了麼?怎麼無藥可救的情況,到你面前就能救。今天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是不是老三知道了一些東西,你才使計把他弄傻的?」
「哥!」周比利眉頭緊皺。
「你別說話!」周景山不容分說的打斷之後,抬手一指孫九霄,「叫他說!」
「我沒什麼好說的。」孫九霄聳聳肩,慢條斯理的擦拭了嘴巴之後,起身道,「我這人有三不救,兩勉強。救周洪濤不為別的,只是想洗清我的嫌疑,就此告辭!」
不知死活,飛揚跋扈。周家占了其中兩條,若非此事關係到鬼醫關閻,是因自己而起,自從上次被周景山請出望月山莊後,孫九霄就有理由不再回首。
「孫老弟!留步,留步啊!」
周比利面色一變,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