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不想吃月餅了？
八月十七，在滿城都傳揚著孫九霄這個極具傳奇色彩的名字的同時，他如一開始那樣，守護著重新找回自我的謝婉兒回到校園。
雷州中醫院是東南醫學院下屬，師資力量雄厚，對應的學生都很普通，放眼八個年級的數萬名學生中，有資格參與張家老爺子壽宴的唯有一人，就是趙雄。
趙雄必然不會為孫九霄助勢，反正在看到孫九霄還活著的時候，趙雄就認定此人不死自己必然不能成就泡妞大計，乾脆來了個活不見人。
同學們還將孫九霄當做那個功夫不錯，醫術精湛，謝婉兒的貼身侍衛加正牌男友，反正大家都挺忙的，打打招呼就夠了。
張成受緊緊跟在這位大哥身後，時不時與謝婉兒說幾句話，一度讓孫九霄懷疑這傢伙是利用自己來接近謝婉兒，決定閒暇時候幫他泡一個失足學妹，不然以此人的資質必定成為三千萬光棍大軍中的一員。
轉念又一想，自己的兩個跟班，一個強壯似熊，一個瘦弱如猴，三人排列走在一起就等於是三格手機信號，倒也蠻和諧的。
由於孫九霄中毒這幾日，沒人幫他請假，曠下慕容副教授整整七節課，學分已經扣到了及格線上，反而讓孫九霄覺得這個只用陽謀的慕容天比張琛更加討喜。
上完今天的中醫診斷學，謝婉兒正收拾書本，突然手機響了一下，在她看過簡訊之後有些驚訝。
「九霄，張琛他從東南軍區總院辭職了。」謝婉兒的驚訝程度，不遜於首次見到孫九霄作為光頭和尚吃肉喝酒，「按理說張琛這樣的人，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種崗位上，兢兢業業，靠著家族的影響力優先提拔，最後做到副院長。」
因為軍區總院院長一職是由官方下派，張琛在東南軍區總院的仕途，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基本上在四十歲之前就能坐到副院長，也就到頭了。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以他的醫術和性格，必然不會有所作為。
「會不會是這次的事情，給他開除了？」聽到張琛的負面消息，孫九霄還是蠻歡樂的。
昨夜，孫九霄儘量給張琛留了幾分面子，只針對鬼醫關閻一人，饒是如此，許多報紙雜誌今早也發布澄清公告，將有關張琛的採訪歸罪在臨時工頭上，與之前竭力吹捧形成鮮明而可笑的對比。
「怎麼可能。」謝婉兒白了他一眼，道，「有李洪濤和張振華在上面罩著，就沒人能開除張琛，我收到的消息是他自己辭職，不知道又在憋什麼壞水。」
「管他幹什麼，鬼醫只有一個，已經被送到了青山精神病院……」孫九霄說到這裡，猛然記起，道，「下午沒事，我們去青山一趟吧，有三個老朋友要問候一下。」
「你這個把人送進精神病院的喜好，是該改改了，不然我就跟曾爺爺說，直接讓你當精神病院院長算了。」謝婉兒掩嘴輕笑，有些責怪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傲嬌。
是的！我們的傲嬌大小姐謝婉兒又回來了！
孫九霄的思維跳躍，腦洞很開，清奇間，又打開一道話匣子，「婉兒，我以前聽秋雨老是叫你二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姐啊，如果有你一半漂亮，我就考慮一下也幫她做擋箭牌，怎麼樣！」
「流氓！不正經！」
「……」
午後，青山精神病院顯得格外熱鬧。
尖叫的，驚嚷的，各式各樣的精神病人，滿地亂竄，許多護士緊緊地追在後面，臉上的憤恨，恨不得去刨了這些病人的祖墳。
「院長！」秘術推開了院長的辦公室，急匆匆的說道：「剛接到電話，下午中醫協會的領導要來做視察，順帶看一下前兩天送來的那個病號！」
青山的院長叫做齊長發，是個四十多歲不得志的「伏櫪老驥」，一聽到這個消息，興奮起來。
早在發布會那天，中醫協會跟他打電話招呼的時候，齊長發就意識到自己的職業生涯第二春要來臨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快。
「快準備一下，叫那些瘋子列隊歡迎！」齊長發說話間，開始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地中海髮型。
不多時，秘書配合許多醫生、護士，將康復科的精神病號都聚集在院裡，放眼望去足足有百十來人。
這還只是康復科，那些有望康復出院的病患，若是算上隔離室那些奇形怪狀，數量著實不少。
現代社會發展快速，壓力與日俱增，抗壓性弱的人，自然會出現精神問題。
對於這些人，不但要順著意願當做小孩子一樣哄騙，還要恩威並濟，齊長發對於這一套很是熟絡。
「各位天才，著名導演，著名作家，還有那邊的股神，斯巴達，還有你飛天小女警，認真聽我說話！」齊長發將這些人臆想中的身份，一一叫了出來，「過一會兒呢，就有很重要的領導要來我們醫院參觀調查，我們所有的人要列隊歡迎！」
頓了頓，齊長發繼續說道：「當我把手舉起來的時候，大家就一起鼓掌，越熱烈越好！我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必須馬上停止，不能有一個出錯！聽明白了沒有！」
院長唱完了黑臉，秘書挺身而出唱起了白臉，「今天如果大家都做好了，今天晚上請大家吃肉鬆月餅。」
「如果有一個做錯了，把這個事情搞砸，就沒得月餅！」齊長發又唱了一句黑臉，「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下面傳來稀稀拉拉的聲音。
「大聲說一遍，記住了沒有！」秘書振臂高呼。
「記住了！」
「愛不愛吃！」
「愛吃！」
「……」
不多時，一輛黑色大眾轎車，行駛而來，停在青山精神病院的院中，院長趕忙帶著一眾幹部、醫生上前迎接。
最先下車的是武泰，別看他平時要充當曾浮生的司機，但會長大蜜的身份擺在那裡，公職算起來比張琛還要高一些。
「來來來，這邊請……」院長趕忙將他迎接過來，跟在身後，猛地舉起右手。
上百個精神病患者，看到這個信號，紛紛鼓起掌來，嘩啦啦啦，十分熱烈。
一直走到列隊的前面，足有十幾秒的時間，齊長發這才放下了手，掌聲驟然停止。
不過武泰，出於禮貌，還在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拍著手掌，臉上掛著笑意不絕。
猛然，從人群中竄出一個小個子，抬手就給了武泰一記耳光，「你不想吃月餅了！你沒看到院長的手都放下了麼！」
出乎意料，誰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齊長發那張老臉猛然變色，要是將這位會長大蜜給惹惱了，還不分分鐘把自己發配到殯儀館？
守護在旁的護士，趕忙上前來拉這個小個子，齊長發護著武泰，不斷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這些瘋子真是防不勝防……」
遠處，那小個子掙脫了護士的手，迅速跑到齊長發麵前，跳著叫囂，理直氣壯。
「我不是瘋子！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
「……」
武泰捂著有點疼的左臉，開始懷疑，是不是孫九霄故意讓他走在前面，按理說今天孫九霄才是正主，他不過是過來陪同，處理一些檯面上的關係。
「他是精神病，別跟他一般計較……」孫九霄與武泰擦肩而過，強忍著笑意，「恩，他是精神病，我看出來了。」
謝婉兒也忍著笑意，秀美臉蛋兒，憋得通紅，當真是長了見識。
院長心裡有愧，抓住了一些殷勤溜須的機會，親自帶領三人去往隔離監護室，第一個見到的是那天發布會上的中年醫托。
這個醫托，其實沒有精神問題，只是神經受損，意識還很清晰。
孫九霄之所以拖到今天來見，是想給他時間冷靜一下，自己領悟坦白從寬的道理。
果不其然，這人被關在監護室中，看得出狠狠的鬧騰了一番，四面牆壁和地板上的棉花墊都被搞得破破爛爛，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玻璃窗口也被留下許多白印抓痕。
此時，這個中年人靜靜的縮在牆壁角落，死一般的寂靜。
「幾天了？」孫九霄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差不多一個星期。」武泰出於習慣，迅速答道。
齊長發這才弄清楚，原來這個小光頭才是正主，趕忙附和道：「這樣純白色的房間，跟國際刑警的一種審訊室有些類似，正常人在裡面最多能堅持167個小時，不過通常我們是用來隔離一些精神病重患，您也知道，精神病人思路廣嘛……」
齊長發的話糙理不糙，有道是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也只有這兩種人能享受如此待遇。
因為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對於外界環境，並無要求。
而正常人呆在這種空間，除了一日三餐，都與外界隔離，純白顏色對於視覺和精神的衝擊壓迫，會加速崩潰的節奏。
「那真是時候不短了。」孫九霄唏噓不已，「打開門，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