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巨擘聚首
周小光雖然從不關心，也未涉及過家族企業，卻也知道三叔周洪濤手下幾條線是墊底的，比起周家全盤生意的一半，算作百分之一都顯得勉強。
醫療器材，醫療原料，市場需求固然龐大，但比起硬通的能源與糧食，還是小巫見大巫。
還有一點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經承諾給他一半的生意，到時候把漕運水線調換一下即可，為什麼放著一整片森林不要偏偏點名要一棵歪脖樹呢？
周小光不懂，但這也不在他考慮的範疇，他只是負責來傳話求救。
滿口答應下來，周小光隨即問道，「需要我配合做什麼？」
「回加利福尼亞。」孫九霄立即答道，「你大伯可不是簡單的角色，從他的手腕就能看出來，雖然把你叫回來傳信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是把我給暴露。你留在港島不僅幫不上忙，還會讓你爸分心。」
「可我想做點什麼。」周小光眨眨眼。
「好！」孫九霄替周比利感到些欣慰。
沉思熟慮過後，孫九霄拿過桌上的便簽寫了幾筆，摺疊整齊後交給周小光，「你是周比利的兒子，自然有資格進入黃家和華家，今天下午六點整，把這個交給華太太，你的任務就結束了。」
末了，孫九霄又囑咐一遍，「記住，是六點整。」
周小光點頭，小心的將便簽紙條收好，這才離開。
他一走，樂少迫不及待湊了上來，「老大，到底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樂少時時刻刻想在孫九霄身邊證明自己的價值，展現自己的能力，殊不知在慈善拍賣會上，所有人如躲避瘟神般與孫九霄劃清界限的時候，樂少的不為所動，已經是他最大的價值。
也是因此，孫九霄才將他帶在身邊。
也是因此，孫九霄才把下面的話說給他，「你準備一下，那條線到手後，我準備讓你負責，到時候直接對接雷州中醫協會。」
「老大，這件事我有點看法，你要不要聽？」樂少第一時間並沒有歡欣雀躍，而是皺著眉頭，一副逆耳忠言的樣子。
「說。」
得到准許，樂少這才說道，「我大概也聽出來了，你是要幫著周二爺對付周老大，這種事鬧不好就要家破人亡。周家的生意遍及東南亞，如此天大的恩情你只要九牛一毛，是不是有點不妥？」
「坐。」
孫九霄微笑，道，「我是一個醫生，又不是商人，就算把周家全盤的生意給我，拿在我手裡也玩不轉。自然，我身邊也有能人，真正操持起來並不會比周比利遜色多少，但這能給我帶來什麼呢？」
孫九霄指的能人就是白清揚，莫說是一個白清揚，就是將謝婉兒擺過來接手周家全盤的生意，不出一個月也能做的紅紅火火。
「錢和名望。」樂少不假思索。
「這就是本末倒置。」孫九霄點頭，笑意不絕，「我專心把本職工作做好，得到的回報不僅如此，還有我的理想也能一併達成。華夏有句古語，是我知道為數不多的，叫做『君子務本』。」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
孫九霄雖不是君子，卻在尋道，他尋得道，是光復中醫之道。
雖說如今孫九霄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的初衷，但他永遠知道這是一件好事，做成了這件事許多好人會開心，一些壞人會難過。
「我懂了。」樂少沉思片刻，懵懂點頭。
孫九霄笑了，他還不懂，掌握這條線對於孫九霄的意義，可不僅是重創天狼和趙龍，更深一層次，便是將華夏東南地區的醫療秩序掌握在手中。
屆時，沒有醫療暴利，沒有黑心醫療廢品，孫九霄不能保證每一寸土地都是潔淨的，卻能要爭取每一個自己能影響的醫院，每一塊自己能涉足的區域。
「去吧。」孫九霄從臆想中回到現實，「去把車開來，我要去紅星大廈。」
……
望月山莊，晚，五點半。
這是周景山接管望月山莊的第二十個小時，他坐在長長的餐桌後面，饒有興致的看著相隔十米，餐桌另一邊的周比利。
有道是兄弟反目，仇更三分，但這兄弟二人之間看來還算和諧，尤其是周比利顯得異常冷靜。
「你打算就這麼等過最後三天？」
良久，周比利打破沉默，他看著這個熟悉的陌生人，淡聲問道，「三天之後，宣布老爺子暴病身亡，望月山莊人人掛孝，再過三天出殯入土，你就順理成章的接手周家全盤的生意。是這樣麼？」
不遠處，周景山慢條斯理的處理著面前的吃食，舉手投足，彬彬有禮。
「其實用不著三天。」周景山想了想，「有人告訴我，這種氣封心脈的手法，最後七十二小時身體機能會開始逐漸下降，四十八小時就只有一半救回來的可能。最後二十四小時，就是迴光返照。」
說到這裡，周景山笑了，「所以，今天過後，你就自由了。」
「果然是你！」周比利仰天一笑，「果然，從頭到尾跟關閻勾結的，就是你！是你讓關閻找上老三，這發煙霧彈掩護之下，足夠你說服馬家，足夠你完成一切部署。」
「不是。」周景山從容答道，「老三是咎由自取，是他主動找上了天狼，促使我加快了腳步。」
「這麼說，你是在和天狼合作。」周比利瞳孔猛縮，「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把周家的祖業，分給外人插手。」
「你呢？你不也承諾給孫九霄一半的生意？」周景山反問道。
「福伯！」周比利面色一變，轉頭猛地看向身後的年邁老人。
卻看到年邁的福伯，表情痛苦扭曲，身體輕微抽搐中，嘴裡不斷吐出污血。
定睛一看，是一把尖銳的刀子從他的胸口探了出來，隨著那刀子抽回，福伯的胸口噴著血箭，癱軟倒下。
持刀的是一個男人，二十五六歲的面相，略顯慘白的臉上沒有絲毫情意，冰冷如機器。
而他本身，就是一部殺人機器，漕幫馬家下的第一高手馬鵬里。
看到此人出現，周比利便知道自己在望月山莊的人已經全軍覆沒，這座山莊從內到外，已然被周景山接管。
「福伯為我們家鞠躬盡瘁六十年。」周比利很快從傷痛中走出，扁扁嘴，「我記得，小時候我們被罰跪的時候，都是福伯偷偷給我們送吃的……」
「我會妥善安排後事的。」周景山重重點頭，竟也流露出些悲傷難過，「福伯對周家忠心耿耿，但他忠的是咱爸，你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為什麼不在昨天就把他趕走呢？」
聽這語氣，反而是責怪周比利處理不善。
「好了。」周比利捂著臉，從指縫中透出的聲音，「我退位，放咱爸一條生路，好麼？」
「欲成大事，六親不認。」周景山的笑容不置可否，「我若只是想要全盤生意，當年就不會拱手讓給你。可惜，你們太讓我失望了，這麼多年來固步自封不思進取。在我手上，不用三年，整個亞洲便只有我們周家的船隊……」
「這些大餅，天狼給你畫的？」周比利嗤笑不已，「早聽說雷州天狼是個人物，沒想到是如此人物，連你都被他蠱惑了。」
周景山不再答話，衝著那殺人機器招招手，「伺候二爺用餐。」
說罷，他起身便要走。
卻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是發生了強烈衝突，使得周景山急不可耐的心不得不停歇片刻。
他耐著性子，等到衝突平靜，片刻，有一人大步流星的走進這餐廳。
「羅老總？」周景山眉頭緊蹙，萬想不到在此刻羅勝會出現。
「怎麼？沒打擾你們吃飯吧。」羅勝的目光在福伯屍體上停留片刻，隨即朗聲一笑，「早聽說周老爺子重病不起，這剛剛抽出空來，才來探望，還請周老大和周二爺莫要怪罪。」
此言一出，兩道目光，齊齊看向了羅勝，以為不同，各有所長。
羅勝與周家雖然交好，平日卻沒什麼來往，而這次周老爺子暴病一事，周比利沒有通知任何人。
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親朋好友前來探望，而羅勝派出來的代表在第一日就來到過，並無例外，也沒有目睹周老爺子真容，在一樓大廳逗留片刻便離開了。
畢竟是被投毒謀害，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且情況確實緊急，總不能為了面子就把閒雜人等放進加護病房吧。
所以羅勝今日到訪，絕不是為了探望，而是受人之託。
「老二，你陪羅老總聊會兒，我先上去看看咱爸怎麼樣了。」周景山心急如焚，不容分說，加快了腳步。
卻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陣騷亂，隨即一個婦人前呼後擁也進入這餐廳，偌大的餐廳便在這些人加入後顯得不再寬闊。
「華太太？」周景山納悶了。
若說羅勝是被孫九霄請來做拖延時間的，那還好說，畢竟兩人之間是有些情分關係的。
但華太太跟孫九霄有什麼關係？數來數去都是仇恨，為什麼也在這時候駕臨望月山莊？
港島四大巨擘，今日其中三尊聚集在這裡，當真是少見的光景，周景山努力的搖搖頭，正欲開口說話，就聽到一聲刺耳槍響。
是從樓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