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苦澀的抉擇
孫九霄本以為自己看透了趙乾坤，卻發現並沒有，因為這傢伙乾脆利落的認了輸，遠比孫九霄想像的要難纏許多。
邵兵迫不及待的拿回了那一對手槍，分別了七十年，這一對白朗寧終於再次配成一雙，若是兩位當事者能看到這一幕，免不了一番老淚縱橫。
「小白，總算沒輸掉你的傳家寶。」孫九霄拿過這一對精緻的手槍，比劃兩下，毫不猶豫的還給了白清揚。
「寶劍贈英雄，你收著吧。」白清揚擺擺手，淡聲說道，「這槍本就是一對，一雌一雄，闊別七十年再度重逢，就不要讓它們分離了。」
不管白清揚話里有沒有玄機，但凡是誰聽到這句話，都感覺其中深意在指孫九霄和謝婉兒。
「我要這種東西也沒用。」孫九霄想了想，沖王小曼招招手，「幫婉兒收起來吧。」
孫九霄和趙乾坤之間第一次交鋒算是暫告一段落，空出來的場地立刻有人接手，除了一些狂熱愛好者還留在這裡充當觀眾，大部分人都隨著人流退到了前廳。
在這樣的場合，尋找合適的聊天對象並不困難，即使是張琛這樣的渣滓也有一群忠實擁護者。
他耐心的等待趙乾坤身邊沒人之後，帶著這群擁護者湊了過去，張琛並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道，「我可以幫你找回場子，考慮一下。」
「什麼場子？」趙乾坤疑惑問道。
「我雖然不是聰明人，也不喜歡跟裝傻充愣的人對話。」張琛有些煩亂，還是竭力克制下來，深吸一口氣後，道，「你首次亮相雷州，總不能以失敗告終吧。」
「我不是很想跟你同屏出現。」趙乾坤擺擺手，別過頭冷聲道，「我們本是一路人，但在你和天狼站在同一陣線開始，你就選擇了與天下為敵。」
頓了頓，趙乾坤這才看了張琛一眼，「在我爺爺的時代，你這種人叫漢奸走狗賣國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琛依舊沒有表現出不悅，甚至臉上掛著微笑，「人生，雖然最終目的是遠方，但在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有一時之苟且。」
趙乾坤聽聞此言，認真打量著張琛，良久，自顧自的點頭，「我終於知道了。」
「什麼？」
「你有那麼優厚的資源，為什麼被孫九霄打的一敗塗地。」趙乾坤說罷了，覺得有些不妥，補充道，「不，你應該是被打的親爹都不認識了。」
「為什麼？」張琛也急於求解這一問題。
「就算你是將門之後，你的父親是張春秋，你的爺爺是張藏鋒，但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趙乾坤兀自一笑，轉身便走，「你本身就是一個狗雜碎！」
在跟天狼展開合作後，張琛沒少遭罵，對此並不是十分在意，他三兩步追上了趙乾坤，皮肉不笑，「就算我是狗雜碎，我也是成功的狗雜碎。不像你，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這幅失敗的樣子怎麼回到燕京。」
「我輸了麼？」趙乾坤不以為然，一把推開張琛。
走出兩步，趙乾坤又退了回來，認真說道，「而且，你也沒有成功。」
「瑪德！」
伴著無邊憤怒，張琛手中玻璃杯也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紅酒混合著鮮紅色液體順著指縫流下來，張琛的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怎麼辦？」趙雄是為數不多敢在這時候湊過來的，他望著趙乾坤離去的方向，很是悵然。
原本，他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但孫九霄的出現打破了一切美好。
他的聲名掃地，家族企業也受到大幅影響，最要命的是他連男人的能力都被孫九霄剝奪了。
若是比較殺死孫九霄的決心，趙雄是不輸於張琛的，畢竟張琛輸掉的只是一棵參天大樹，而趙雄整個森林都被焚盡了。
憤怒過後，張琛冷靜下來，會心一笑，拍了拍趙雄的肩膀以示寬慰，「放心，我剛想到一個一箭雙鵰之計。」
在這個場合，張琛是為數不多被排斥的對象，主要的旋律還是美好與歡欣，因為今天對於謝家而言註定是雙喜臨門。
但真正享受這雙喜臨門的並不是主角謝婉兒，而是她的母親，謝母應該是今天最開心的一個。
老友重逢，女兒長大成人，還有兩位乘龍快婿的候選人，都為她增添了許多喜悅。
與幾位閨中密友閒聊幾句，謝母環顧四周，發現不見了女兒的身影，打過招呼後便上了樓。
謝婉兒的臥室門口，王小曼正守在那裡，謝母見此情景才會心一笑。
「伯母，婉兒姐不知怎麼回事，從後院回來就把自己關起來，連我都不讓進。」王小曼總算找到了主心骨。
「沒事，我來吧。」謝母笑著揉了揉王小曼的腦袋，「丫頭，我看今天來的年輕人中有幾個不錯的，也該找個人管管你了。」
王小曼臉蛋兒一紅，春心蕩漾，花枝亂顫，吐吐舌頭便跑開了。
謝母進了房間，發現情況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一些，此刻的謝婉兒正坐在寫字檯前，對著一雙手槍發呆。
謝母算不得豪門閨秀，只是當年東南法學院的高材生，江南小戶人家出身，最多能稱之為溫柔婉約。
不過，嫁了將軍，生了女兒，二十多年來耳聞目染下，她對於軍事及槍械也是有些了解。
「好漂亮的手槍，誰送的？」謝母走進之後，一手扶著桌沿，一手搭在了謝婉兒的肩頭。
她不等謝婉兒回答，便猜測起來，「趙乾坤麼？還是白清揚？都不對？該不會是孫九霄吧……」
「媽。」
謝婉兒動容，轉過頭，沉吟良久，才伏進了母親的懷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喜歡他，也可能愛上了他。他對我說過他愛我，比全世界人都愛我。他也對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站在他身後就好了……」
說到這裡，謝婉兒眼眶濕潤了。
有的女人喜歡聽「我愛你」，聽上一萬遍都不嫌煩，謝婉兒並不是喜歡甜言蜜語的人，否則在十五歲那年就被張琛誆騙了，那傢伙的甜言蜜語可以著書立傳。
但孫九霄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讓謝婉兒銘記在心；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牽動著謝婉兒的神經。
「喜歡就去爭取啊。」謝母對這兩句話也有了動容。
她是理想浪漫主義者，當年也是被謝千里的甜言蜜語哄騙回家的，所以對女兒的表現並不意外。
「可是……」
謝婉兒抬起頭，咬著嘴唇，「在前天，秋雨姐告訴我一件事。她說，有個女孩為了孫九霄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也不圖名分，最終選擇了黯然落幕……」
「你可以麼？」謝母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我……」謝婉兒認真思考著，「或許吧。」
「你為他做了很多。」謝母輕輕一笑。
雖是深居簡出，但作為母親哪有不關心孩子的道理，謝母自然知道孫九霄每一次成長都有謝婉兒的辛勤汗水，若非如此，是不可能成就今時今日那無所畏懼的孫九爺。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比人低了一等。」謝婉兒嘆了口氣，「我做了那麼多，就已經很辛苦了，我難以想像那個女孩在當時面臨了怎樣艱難的抉擇。」
頓了頓，謝婉兒突然說道，「或許，並沒有抉擇，因為她最後能做出如此選擇，一定早有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了反而不難決斷。」
「那你呢？」謝母反問道，「時間快到了呢，你也要做出決斷。」
見謝婉兒猶豫不定，謝母嫣然一笑，「你想想看，那個女孩為什麼在做出最大的犧牲後選擇黯然落幕？因為在她的視角，可以看到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懂了。」謝婉兒突然明悟，鄭重的點點頭，「我也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
謝家小院，樓下。
近秋雨選擇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若不是自斟自飲的動作，她就要安靜的與背景融為一體了。
人生總要面臨一些苦澀的抉擇，近秋雨面前擺著的問題就是她憔悴蒼白的原因，一夜無眠的她渾渾噩噩的來到了這裡後，依舊思考著那個問題。
「你就是近秋雨？」
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面前響起。
近秋雨抬頭一看，是一個綁著滿頭小辮的女孩子，十六七歲的樣子，很是奇特。
女孩的漂亮里透著一股古靈精怪，這種幾乎絕跡的繁瑣髮型在她身上顯得十分順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古裝影視劇中格格郡主身邊的貼身小丫鬟。
「你是？」近秋雨木訥的點了點頭。
「我叫青梅。」小丫頭氣呼呼的哼了聲，「告訴我，哪個是孫九霄。」
孫九霄這個名字使得近秋雨眼前一亮，她仔細的盯著青梅小丫頭看了幾眼，「你是從哪裡來的？」
「蜀中。」青梅又哼了聲，有些傲嬌意味。
「蜀中……」近秋雨念叨著這個字眼，猛地瞳孔一縮，總算打起精神，「你是鬼醫派的！」
「算你識相。」青梅微微點頭，「小姐對你的印象不錯，所以我就不跟你為難，只要你告訴我誰是孫九霄就行了。」
望著青梅小丫頭，近秋雨眸子裡再度恢復了往日神采，她想到了一個合適合理的方法，來處理目前幾乎所有人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