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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能吃兩塊不錯了,可是細糧啊。
不行就不行,禾兒也就是試試,不成就是挨句說,萬一趕上媽媽心情好是能成的,那就是白撿的便宜。
趙秀雲有時候都不知道這孩子像誰,反正她和方海這麼大的時候,肯定是不敢和家裡討價還價的,也沒那個機會。
她把雞蛋羹攪碎,拌飯餵給苗苗,問她:「你今天在育紅班玩什麼了?」
苗苗天生的不愛說話,快兩周歲才會叫媽媽,當時給趙秀雲急的,以為自己生了個啞巴。鄉下的土辦法,說找人招招魂,要不是怕被舉、報,她還真去了。
等會說話了,還是叫人愁,不問基本不吭聲,哪像個孩子啊。
姐倆真是各有各叫當媽的愁的,趙秀雲沒事就問問她話,估計一天嘴巴就動這兩下。
苗苗慢條斯理。
「畫小花,我和若雲坐,王老師叫我們不要坐一起。」
說來也怪,她和白若雲就是合得來,湊在一塊能嘰嘰喳喳老半天,是老師們的重點對象。
白家這孩子也是古靈精怪的,不過是她奶奶帶,老太太有些奇奇怪怪的,從來不帶孩子在樓下玩,誰上門都板著張臉,趙秀雲也從不帶苗苗去找。
白這個姓,有些特別,方海想不起來是哪個戰友,問:」誰姓白來的?「
「都不姓白,若雲是跟媽媽姓。」
「上門女婿啊?」
「不是。」
趙秀雲不想在孩子面前說,給他使眼色。
那就是有內情在,方海聳聳肩不搭話。
晚飯吃完,禾兒本來又要出門玩,被媽媽叫住。
小孩子有自己的敏銳,她一臉乖巧地站好,眼睛靈動,水汪汪的,樣子也是有幾分叫人憐愛。
方海忙裝作沒在聽,帶苗苗在院子裡找蟲子。
趙秀雲伸手抱大的。
「跟媽媽說說,爸爸去接就這麼高興的嗎?」
早知道孩子喜歡,叫去一趟又不是難事。
禾兒賴在媽媽懷裡,不知怎麼的有點扭捏,湊在耳朵邊說話。
「高興啊。」
鬼鬼祟祟的,好像怕爸爸聽到一樣。
趙秀雲和方海想得一樣,這委實不是件有到這地步的事情,摸不准這較的什麼勁。很多時候,她揣測孩子的想法都是按照自己小時候的來,總能猜出七八分准。
但在孩子爸爸的事情上,大概她爸趙建國活著跟死了沒區別,哦不對,要是死了還能給家裡省口糧食呢,有時候不大提趙秀雲都忘了這個人還活著。
沒指望過,沒經歷過,她就拿捏不太準禾兒在想什麼。
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不會全跟媽媽說,別看小嘴叭叭叭,說的全是她自己想說的。
趙秀雲問:「高興在哪裡?」
禾兒心想,這還用問的嗎?因為別人沒有我有啊。
她實實在在地說出來。
和方海覺得女兒愛比這個不好不一樣,趙秀雲覺得還行,她在意的另一件事,順順孩子頭髮說:「你有是你有,媽媽也覺得可以炫耀,但是是不是說一句就好了?蘭蘭今天是不是一直哭?」
禾兒噘著嘴:「她也天天炫耀了,只是我沒有哭而已。」
王蘭蘭的口頭禪就是「我要告訴我哥哥」,王海軍在學校和家屬院都是一霸,出了名的疼妹妹,誰都怕這句。
小孩子的世界也有自己的王。
她看得出禾兒格外羨慕,一天尤其要說好幾回。
禾兒又沒有哥哥,這又不是你買一件新衣服,我也可以買一件新衣服,小孩子都知道,媽媽是不可能生出哥哥來的,所以她從來沒提過。
又因為人家家裡的是哥哥,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用爸爸來代替哥哥,走到一個誤區里,今天才福至心靈。
她一臉嬌氣:「反正我以後不想讓王海軍做我哥哥了。」
等會,哥哥?
趙秀雲一頭霧水。
「你想讓他做你哥哥,才一直要跟他玩的?」
「對啊。」
理直氣壯得很,好像大家都該知道。
趙秀雲生平頭回在猜女兒心思上載這麼大跟頭,目瞪口呆道:「高明對你也很好啊?你怎麼不想讓他做你哥哥。」
禾兒覺得媽媽有點傻,伸出手指頭比劃。
「他比我小四個月呢,怎麼會是哥哥。」
趙秀雲嘴唇動了動,總覺得有什麼話要說,又說不出來,只能草草批評她幾句就算。
雷聲大,雨點小,方海以為今天會打呢,夜裡要睡前才問:「她怎麼說的?」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趙秀雲自己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把孩子的話說給他聽。
她都想不透的事,方海更別提,但還是試圖苦思一番,隱隱約約好像有點頭緒,問:「她怎麼不想要一個姐姐?」
是啊,為什麼呢?
禾兒也挺喜歡和小女孩玩的,男孩子裡要不是王海軍,以往也沒見她特別關注誰。
唉,到底孩子長大,不像小時候叫人看得明白。
趙秀雲嘆口氣。
「不管了,睡吧。」
方海卻還有個問題,問:「白家你還沒說呢。」
這事啊,趙秀雲簡單帶過。
「你應該有個戰友叫李東平,他媳婦姓白,生若雲的時候難產走的。現在帶孩子的其實應該是若雲外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怕李東平再娶對孩子不好,一直是自己帶,孩子名字都是她起的跟媽媽姓。李東平也沒反對,這兩年給他做媒的人可不老少,他說是自己不想這麼快,其實都知道是老太太擱家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