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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島等待的高明也是。
他在這待小兩年,朋友沒交到幾個,本身就是內斂的性格,只把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在學校連年是第一,給他爸高天得意地,恨不得上哪都宣傳。
讀書好的人,在家裡腰板就直。
高天回到青島是在罐頭二廠做保衛科科長,級別比之前低一級,工資因為地區問題也低些,不過對一家人來說還是很夠用。
廠里分三間房,高明自己住一間,一米七幾的大小伙,後媽都不敢再陰陽怪氣地跟他說話,否則他爸第一個就不干。
他在青島的生活還算舒心,只是格外想念自己的朋友們,興奮得睡不著,只盼著天亮得再早點。
天誰的話也不聽,太陽照舊慢騰騰升起,高明不耐煩得很,早早出門去吃飯。
只要放假,他都不太願意待在家裡,背著書包去圖書館學習,反正他爸錢給管夠,三頓飯在外面吃都行。
他從小也攢著一筆,至今都沒怎麼動過,反正從能親爸身上薅下來的羊毛,堅決不拔自己的。
打廠職工院出來,離得不遠就是海,風一吹聞得到海腥味,他先是買早飯,邊吃打算溜達到火車站去等人,也不管才幾點。
走幾步路忽然想到,拐進招待所問:「你好,請問我定的兩間房有給我留嗎?」
他還交了五塊錢預留費,這時候訂房間都這樣,夏天還是青島的旅遊旺季,要是沒有當地的親朋好友幫忙,那說不定得拖著行李滿街找住的地方。
前台對這個天天來的男生有印象,說:「留了留了,連著的,是今天住嗎?」
高明答得鏗鏘有力,說:「對,我的朋友們今天到。」
這話聽著有些奇怪,前台多看他一眼說:「行,到了你直接領過來吧。」
高明正好去接,感覺時間也富餘,索性不搭公交,慢慢走過去。
哪裡是富餘,他在火車站又熬好幾個小時,廣播才通知進站。
比原定的晚半個小時到,不過這麼點時間,大家都默認不叫晚點。
禾兒從第一遍「即將到站」的廣播響起,就拿好自己的包,巴巴伸著脖子看,怎麼看也不像有站台的樣子,只有火車「嘎噔嘎噔」慢下來。
叫性子快的人急得直跺腳。
王月婷也沉不住氣,她沒有多少坐長途火車的經驗,只覺得待在這小小的地方里,一開始是新鮮有趣,長一點只叫人覺得憋悶得很。
恨不得把窗戶打破,仰天長嘯兩聲。
誰都不比她好到哪兒去,終於站在地上的時候鬆一口氣。
這時候送客都可以送到火車門口的,所以逃票屢禁不止。
高明早知道他們坐幾號車廂,等老半天了都。
不管怎麼熟悉的人,多麼頻繁的聯繫,乍見面總是會有點卡殼。
禾兒倒是挺自然的,說:「你幫我拿包,我幫月婷拿。」
王月婷的包最大最重,體力又最差,要是叫她一路提過去,不知道多累得慌。
小團伙里的兩個男孩子都是好勞力,反正一路換著背也不辛苦,在火車站門口打電話,各自報平安後去搭公交。
下午時分的太陽還是頗有威力,車廂里只有些微空氣流動,晃晃悠悠半個小時,王月婷小臉慘白說:「我想吐。」
禾兒趕緊拿火車上沒吃完的話梅,叫她多吃幾個,壓沒壓下去不知道,酸得人口水直流,好容易到地方,王月婷沒憋住,直奔招待所的廁所去,兩個女孩子趕緊跟上。
男人肯定是不能跟的,高明跟前台開票交錢,預留款可以抵作枕頭被褥熱水壺的押金,要是有損壞可是要賠錢的。
大米看著久不見的好哥們,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好半天王月婷才小臉蠟黃出來,一看就折磨得不輕。
本來晚上要去吃海鮮,高明提議道:「要不休息一下再出門吧。」
也是體諒王月婷,但她第一個不同意,有氣無力說:「不行,我今天馬上就要看到大海。」
五個人里,大家一向都肯遷就她,高明看她的樣子,有點不放心說:「真沒事啊。」
禾兒最了解她,說:「沒事,待會就活蹦亂跳了。」
都不用待會,放好東西走出招待所,王月婷鼻子動動,誇張地說:「我聞見大海的味道了。」
神情愉悅得好像吃過仙丹,一下子容光煥發,哪還有剛剛的模樣。
高明好笑捅一下好哥們的腰側,大米伸手鎖他喉嚨。
兩個男孩子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禾兒看在眼裡,疑惑地歪下頭,還是撇撇嘴沒問,到地方小心翼翼脫掉鞋,踩在柔軟的沙子上。
滬市也有海,不過實在太遠,遠到這些年只去過兩次,又不及青島的大。
這種體驗幾乎叫人著迷,幾個都高興得不行。
高明住在青島這些日子,因為離得近,有時候早晚背書煩就到這兒轉轉,連那兒有石頭都數得清清楚楚的,盡合格的地主之誼不是問題。
等吃飯的時候還說:「第一頓我請啊。」
他們一向是這規矩,沒說好的話就是平攤花錢,一開始是因為小麥他們不想占誰的便宜,久了都習慣這麼做。
這麼說話,還挺有大人的樣子。
連行為舉止也想靠攏,都不用誰起頭,幾個人默契交換一個眼神,有些偷偷摸摸,又大大咧咧說:「我們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