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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短促「啊」一聲,把狗繩給爸爸,難得拔腿就跑。
孩子不在跟前,他才有些取笑說:「多大人,還哭鼻子?」
趙秀雲本來也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又理直氣壯起來說:「誰規定做媽媽的就不能哭。」
只是手輕輕在眼角壓一下。
方海都恨不得能替她,說:「你也上班去吧,我在這等。」
就他一個人還有點時間。
趙秀雲確實也急著,只說:「你躲著點太陽啊。」
說完就匆匆去單位。
只剩方海和小黃站著,他看狗吐舌頭,移到樹蔭下面,偶爾有點風吹過來,還挺舒服的。
考場裡頭,禾兒一點都感受不到,還覺得有股奇怪的味道在蔓延開,臉都皺成一團。
她為高考,不是只複習一年,是從上高中以來都不敢懈怠,為的就是做狀元,今天成敗在此一舉,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不過她的自信來源於題目。
禾兒只看考卷,心中就有答案,下筆流暢,寫完作文看向窗外,忽然想,青島的蟬不知道是不是也這麼叫,高明考得順利嗎?
這些雜念很快被她拋在腦後,很快又投入下一科的考試里,等為期三天的高考結束,全家都鬆口氣。
考完第二天,禾兒睡了個天昏地暗,到下午才去學校對答案。
其實志願早在考試之前就填過了,現在不過是心裡有個底。
她的答案和老師的答案差不多,回家的腳步那叫一個雀躍,隆重宣布說:」我和思靜的分數差,看來還是要出在英語和語文。「
尤其是作文這樣的主觀題,誰也說不好會是什麼成績。
趙秀雲都佩服於她還能去打聽「競爭對手」的事,無奈道:「我聽說有別的同學成績也不錯,不一定就是你們倆。」
現在要是太自信,到時候跌一跤怎麼辦,孩子的努力她看在心裡,不免叫做父母的擔憂。
禾兒早考慮過這個可能性,所以各校的尖子生她簡直是如數家珍,一個一個都去打聽過,現在小手一揮說:「不可能,不是我就是思靜。」
說得這麼篤定,沒有十成也有九成。
趙秀雲一顆心總算定下來一點,說:「那你們想好什麼時候去廣州嗎?」
小麥姐弟自打去廣州念書,就沒回來過,在那兒日子過得如魚得水,幾個孩子早有商量,今年考完試是一定要去的。
禾兒肯定是要等成績出來的,不太確定說:「再過半個月吧。」
反正老師是說半個月會出成績。
趙秀雲現在也不大管這些,只說:「你決定就行。」
很快就要自己去首都上大學的人了,再管能管到什麼時候。
她是想起來孩子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就不得不發愁。
現在有人管著,都偶爾有些驚人之舉,放出去之後翅膀還不得亂撲騰啊。
方海起先以為她是捨不得,弄清楚怎麼回事後說:「她也很久沒闖禍了。」
打上高中,就是老老實實的孩子。
知女莫若母,趙秀雲斬釘截鐵道:「那是被高考絆住腳,你等著看吧,她上這個大學絕對不安分。」
就一天天那些古靈精怪的小主意,再加上幾個小夥伴幹什麼都是一拍即合。
趙秀雲以前是盼著孩子們永遠是好朋友,現在又為他們總是一條心發愁,又說:「小麥在廣州肯定沒少做小生意,來信都不說,我也是一猜一個準。」
就想想看這幾個,打小沒一個安分的。
方海給出一句不算安慰的話說:「現在政策好點,問題都不大。」
這哪裡是政策的問題,趙秀雲白他一眼,只覺得男人的心眼比網還粗,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大概有盼頭的日子過得快,都不用半個月,高考成績就出來,雖然要第二天才公布,但對有門路的人來說,誰是狀元都不是秘密。
趙秀雲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上班,電話里反覆確認過後,跟人道謝才掛上。說是驚喜,她更覺得像是塵埃落定,索性告假回家。
家裡也熱鬧得很,錦上添花的人不嫌少,能打聽到的都來了。
禾兒自己也不覺得成績意外,反而很理所當然,大方收下所有「恭喜」。
人前,當然是一副穩重樣,等大家都走,她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雙手叉腰說:「我現在是高考狀元了。」
趙秀雲夫婦肩靠肩站著,心頭都有些說不出的東西飄過,只有誇獎不要錢似的往外跑。
這只是開始,等第二天報紙一登,家裡才叫熱鬧。
沾喜氣的、送紅包的、來問學習方法的人絡繹不絕。
禾兒也只高興沒兩天,就有些受不住說要去廣州玩,她是主人公,只要不在家就能清靜許多。
這都是早就說好的事,趙秀雲只額外塞給她八百塊錢說:「家裡的全部積蓄啊,回來要還我的。」
禾兒少的就是啟動資金,恨不得把媽媽供起來,說:「最少雙倍帶回來。」
那得是去搶銀行,都沒這麼快,趙秀雲是捏准他們肯定又要做什麼,有些無奈地說:「人好好的就行。」
禾兒應得爽快,又等著從青島出發的高明到滬市,三個人才啟程前往廣州。
只剩家長們盯著背影嘆息。
錢花這兩年沒那麼忙,今天有空送女兒,也是交代幾位朋友多幫忙照顧一下,很是惆悵說:「她的成績不上不下的,我都怕錄不上第一志願,她倒是一點不擔心,拍拍屁股就能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