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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雲有時候都覺得,小女兒提早長到該上大學的年紀,往這一坐, 毫無違和感。
苗苗自己也更喜歡,只覺得讀大學的人不像小學生一樣煩人,很是遺憾這些叔叔阿姨不是自己的同學,悄悄跟媽媽說:「我以後也要來這裡上大學。」
小學的成績都是不作數的,苗苗現在雖然一直考第一,但初中高中要是想像現在一樣一半精力放在畫畫上,是絕無可能保持好成績。
像禾兒,是只有放假的時間才能做自己的事情。
天才別人家可能有,自己家這兩個是稱不上的,唯有勤奮才能和得到的相匹配。
趙秀雲實誠說:「要是想上震旦的話,你以後就沒有那麼多時間畫畫了。」
從恢復高考開始,就稱得上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剛結束的八零年高考,報名人數三百多萬,錄取率只有8%。
要叫苗苗放棄畫畫也不可能,她蹙眉想半天,說:「我再考慮一下吧。」
還考慮,話說得挺像大人。
趙秀雲摸摸女兒的頭,讀書早,畢業早,總比人多出猶豫的時間。她是一點都不著急,不多試試,怎麼能知道什麼最合適,反正她眨眼也要畢業,家裡收入又要漲,以後就是夫妻倆一個月掙兩百多,幾個孩子養不活啊。
錢是人的膽,她對孩子多幾分寬容,不像以前一樣生怕她們將來過得不好,學業上抓得特別近,畢竟以前覺得她們只能靠自己,現在是還有父母做後盾。
既盼著能替她們撐一輩子,也盼著雛鷹快快飛,矛盾得很。
苗苗顯然也有自己的矛盾,覺得畫畫和讀書擺在天平的兩側,晚上抱著自己的被子進姐姐房間。
禾兒作業多,睡得晚,妹妹睡得早,兩個人基本是各睡各的。
不過她對妹妹向來無限歡迎,說:「你想睡裡面還是外面?」
苗苗習慣貼著牆睡,上床滾一圈,到裡面去。
禾兒大方把自己的枕頭被子挪出來,說:「要現在關燈還是等下關?」
苗苗覺得自己有很真摯的話要和姐姐說,盤腿坐著一臉嚴肅道:「我可以一邊讀書,一邊畫畫嗎?」
這算什麼大問題,值當這樣子。
禾兒想也不想就說:「你可以考美術學院啊,這樣讀書和畫畫就不耽誤。」
美術學院苗苗是知道的,在少年宮給他們上課的老師,同時也在美院教書,但莫名的,她就想兩樣事情都兼顧,對她來說都很有意思,聽姐姐的話音像是很難,有些沮喪說:「是不是我學畫畫,就不能考上媽媽的學校。」
禾兒今年高二,對各所大學的情況都了解,震旦在全國都是名列前茅,想考上可不容易,好像沒有美術專業,如果走專業的路子,還是應該去專門的美術學院更好。
她一時想不明白妹妹的意思,她本來以為妹妹是以後想做畫家,才這麼認真學畫畫的,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
她難得有對妹妹的想法糊塗的時候,說:「震旦好像沒有美術專業,而且你學畫畫的話應該去美院。」
既然要上,肯定是要爭取更好的學校。
苗苗反而有些奇怪,說:「為什麼大學要學畫畫?。「
她覺得現在這樣上課就挺好的,老師說之後美院也會有開課,給想走專業的學生上,不耽誤平常上學的。
禾兒越發琢磨不透,問道:「你想做畫家嗎?」
這個苗苗是肯定的,用力點點頭說:「想。」
「那要是想,你就得專心學。」
一心二用,很容易什麼都得不到。
苗苗覺得姐姐給的答案也不是很滿意,有些失落道:「沒有辦法嗎?」
小鹿一樣的眼睛眨呀眨,禾兒想到自己初中的時候,還是有比較多的課外時間的,自從決定做高考狀元,那真是水裡硬擠時間,妹妹要是沒有這麼大的目標的話,也許初中可以試試能不能兩樣事情都做,反正最後不耽誤考大學就行。
哪怕是她,也知道考大學是人生很重要的分水嶺。
她不忍心妹妹難過,試著說:「初中要是跟得上的話,還是可以兩樣都學的。」
就是會比較吃力,畢竟想都學好不容易。
苗苗不太懂初中和小學的功課究竟有多大的區別,自信滿滿說:「我一定可以的。」
說完好像解決什麼難題,沾枕頭就睡。
她的睡眠時間一向很固定,禾兒點著檯燈又背一會書,心裡想,再多再睡一年,就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了。
於禾兒而言,高中的課業沒有到挑燈夜戰的準備,可自從她去外國語上輔導課,和「中考狀元」王思靜熟悉起來之後,倍感壓力。
據說人家從來是十一點之前不睡,早上五點就起,門門功課都是接近滿分。
有競爭,就有動力,禾兒一下子倍感不安,暗地裡好像在比誰睡得晚,誰起得早一樣。
趙秀雲很快發現大女兒的不對勁,忍不住說:「多睡點,當心長不高我跟你說。」
禾兒已經長到一米七,常年習武、腰板挺直,都能看到媽媽的頭頂,說:「我也長不高了。」
要是再長,也挺叫人愁的。
趙秀雲很是無奈,又要說什麼,禾兒已經想到新的話,說:「媽媽自己也很晚睡。」
方海跟著幫腔說:「沒錯,特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