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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應也不對,不應更不對。
方海就覺得這話怪怪的,打哈欠說:「行,我還是出門看看吧。」
太陽將升未升,正是適合「跟蹤」的好時候。
有他在,其實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趙秀雲倒是記得上次的事,說:「別再被抓了啊。」
說起上次,簡直是奇恥大辱,方海「嘶」一聲,沒說什麼出門去。
趙秀雲也睡不著,索性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摸摸小黃的頭,現在也是條大狗,要按人的年紀算正是十來歲的時候。
小黃通人性,往女主人腳邊一趴,哼唧哼唧又閉上眼睡著了。
可不是,這個點不睡覺還能幹嘛?
禾兒也是這麼想的,可惜這個點,街上的人比她想像的多。
路邊賣早點的,避著人交易的,掃大馬路的,巡邏的……
小孩子若有所思收回目光,心裡自有考量。
王月婷哭喪著臉說:「哥哥說這個月不給我買新衣服。」
她家裡那叫一個闊,爹媽工資加起來都快三百,兩個哥哥都在上大學,不用自家花什麼錢,又向來只寵著她一個,幾乎每個月都能有新衣服穿。
對於正好愛漂亮的年紀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
禾兒更是可憐,說:「我們不去青島了。」
不能去華山,她還是可以接受的,但不能去青島,王月婷聽了都替她可惜,說:「可是你都跟高明說好了。
誰說不是啊,禾兒嘆口氣。
大家都很惦記這位小夥伴,小麥有些不安說:「是我連累了你們。」
話其實不能這麼說的,禾兒和媽媽一樣,剖析自己都很有一套,想想說:「不是的,是我自找的。」
一開始,她其實是為了讓小麥掙點錢沒錯,但隨著「丐幫」的逐漸壯大,她好像找到實現自己願望的方法,說實在的,到後頭根本不是為了錢,而是為做「丐幫幫主」,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哪怕是王月婷都說:「我是想跟你們一塊玩才來的。沒人逼我。」
幾個孩子固然各有缺點,卻仍不失為好孩子。
小麥有時候覺得命運很神奇,她不是沒有顧影自憐過,只覺得世上種種苦難加諸於身,她怎麼就這麼不幸。
但時至今日,她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想想說:「我們快點吧,送牛奶是按瓶算的。」
時間就是金錢啊。
不過自行車踩得再快,他們也不是常年干體力活的人,禾兒常常覺得自己走街串巷很辛苦,已經是全世界最努力的人,一整天下來才知道什麼叫才哪到哪啊。
趙秀雲給孩子找的全是大體力活,三天下來,禾兒累得話都說不出,問:「媽媽,為什麼大家不能去做生意?」
那樣多好啊,掙錢快,哪像現在,一天這麼累,居然才掙七八毛。
曾幾何時,一毛錢也夠讓她歡呼雀躍的了,現在卻覺得七八毛少。
趙秀雲就是想治治孩子這個毛病,說:「還有更辛苦,掙得更少的,你要不要試試?」
禾兒頓時咬緊牙關不說話,聰慧的孩子,其實已經模模糊糊知道媽媽的意思,猶豫著說:「掙錢很辛苦,我只是運氣好,對嗎?」
如果她不是年紀小,不是有父母在背後支撐,其實沒有這麼快能「日進斗金」。
小小年紀能掙一百塊錢,是個人都會沖昏頭。
趙秀雲不會故意貶低孩子,只說:「也有你自己的本事,但這不是你無法無天的理由。」
禾兒大著膽子期盼,希望有一天中國人能每天掙十塊錢。
第195章 變化 第二更
於禾兒而言, 七月過得有多暢快,八月就有多痛苦, 她天生脾氣倔,雖然覺得辛苦,但咬牙也都撐下來。
趙秀雲只差沒叫孩子去倒夜香,那是能叫他們幹什麼算什麼。
等暑假結束一清帳,一個孩子淨掙二十七,禾兒對此意見很大,說:「七月一點也不累, 還掙一百呢。」
勞動人民總是最辛苦的,趙秀雲希望孩子能上大學, 也只是和大多數母親一樣,希望孩子能有一份輕鬆一點的工作。
她什麼話也不說,眼睛一瞪。
禾兒的肩膀松下來, 說:「二十七很多了。」
甚至掐指一算,說:「這樣小麥他們剩下兩年的讀書錢也有了。」
其實還是小麥太要強,哪怕肯說,公社、學校、大隊、親戚, 多多少少都能幫著出一點。
不過她誰的便宜都不肯占,只說:「不想欠太多,以後還不上怎麼辦。」
況且她也有自尊心,不想讓人家覺得, 好端端長著手腳, 就等人資助。
趙秀雲欣賞她的自強,但也特意抽時間說:「人有的時候,別把自己逼成這樣。以後晚飯就到家裡吃,知道嗎?」
趙秀雲最近運氣不錯, 也是受孩子啟發,丟掉以前擅長的新聞稿和記敘文,寫了一本《決戰峨眉》武俠小說,在本地雜誌上連載,收入可觀。
金庸小說還沒解禁,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看,雖然屢禁不止,到底叫人掃興,這本雖然文筆不如,但也是好評如潮。
她用的是筆名,沒想讓太多人知道,孩子們一直知道媽媽有投稿的習慣,每個月都能掙點錢,所以這回也沒深究,只知道家裡有大進項。
前前後後,每個月能多出小一百塊錢出來,趙秀雲一下覺得鬆快不少,不然也不會這麼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