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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高興,苗苗頭重重點一下,兩頰的肉晃一下,趕緊坐好,小腰挺得直直的,大眼睛裡全是渴望。
哪怕不說話,你都知道她想幹嘛。
禾兒殷勤給媽媽提東西,蛋糕盒子打開的時候雙手交握在胸前,說:「哇,蛋糕~」
好像她沒吃過一樣。
連方海都下意識舔一下嘴唇,沒辦法,媳婦給他做飯不放鹽,吃得人嘴裡淡出鳥來,哦,據說坐月子的人就是這麼吃的。
父女三個竟然都眼巴巴看著。
趙秀雲只覺得好笑,說:「行啦,先吃吧。」
太陽大,被曬化了一點。
她本來就不愛吃,現在吃著更一般,全進另三個的肚子裡。
禾兒鼓起小肚子說:「媽媽,什麼時候吃苗苗的蛋糕?」
她想得挺好,兩次生日,本來該吃兩個的,現在只有一個,那她是姐姐,肯定先過。
真是這口沒吞完,就想著下一口的事。
好像媽媽會騙她一個蛋糕一樣。
趙秀雲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說:「等爸爸可以出門再去店裡吃吧,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終於要出院啦,姐倆盼星星盼月亮,禾兒毫不猶豫告爸爸一狀,說:「爸爸剛剛還自己去廁所了!」
這話新鮮,廁所難道還有人能替他去嗎?
禾兒說完,就等著媽媽批評爸爸,等半天也沒有,小孩子無奈地攤著手想,等爸爸病好了,媽媽一定會收拾他。
因為每次也是這樣對她的。
攢起來的話,夠狠狠打一頓的。
可憐的爸爸呀,禾兒憐憫地看著他。
方海心頭一跳,覺得這孩子十有八九又要折騰什麼,問:「幹嘛這麼看我?」
禾兒無辜地眨眨眼說:「沒有呀。」
說沒有,才是有,方海愈發警惕起來。
禾兒想著,爸爸還是好好養病吧,做晚飯的時候偷偷跟媽媽求情說:「爸爸不是故意的,媽媽能不能不打他?」
膀大腰圓一個,趙秀雲想打也打不過啊,說:「我沒什麼時候打過他?」
禾兒數起來可多了,數得她媽臉都紅了。
是覺得打爸爸太多不好意思嗎?
熟知孩子數的這些,多半是夫妻倆湊一塊,方海說些不要臉的話,才被收拾的。
想起來,能不叫人羞得滿臉通紅嗎?
趙秀雲含含糊糊應,使喚她去洗菜。
禾兒一邊洗一邊看窗外,顯然在等福子,見人鑽出來喊道:「福子妹妹。」
反倒給福子嚇得一愣。
趙秀雲招招手叫她過來,說來奇怪,有門她不走,偏偏爬窗,看得禾兒躍躍欲試。
但她悄悄看一眼媽媽,只能有些遺憾地說:「福子妹妹,你怕蟲子嗎?」
蟲子有什麼好怕的。
福子雖然還是警惕,姿勢像隨時要跑,還是老老實實地搖頭。
禾兒興奮地拍手說:「太好了。」
接下來,她繪聲繪色說了幾種蟲子怎麼抓、怎麼賣,連摸起來像軟軟的小鼻涕這樣的話,都說出來。
要說她原來也是害怕的,自打跟著小麥玩,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趙秀雲翻動著鍋里的肉,都覺得不香了,一聲長嘆說:「禾兒,到邊上說去。」
再說下去,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禾兒於是往旁邊挪,還跟新認識的姐姐嘀咕說:「媽媽最怕這些。」
雖然害怕,但還是敢把它們趕走、捉起來扔掉。
福子看一眼秀氣的趙阿姨,覺得她會害怕不足為奇,抿著嘴說:「要到你們家旁邊的山上才有是嗎?」
別的地方可能也有,但禾兒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附近的一畝三分地,說:「我只知道那裡有。」
市區里也沒有山,哪怕最近的一座,對福子來說都很遙遠。
但她被禾兒描繪的勝景吸引住,尤其是那個叫小麥的女孩子還可以上學。
她已經很久沒去上學了。
小孩子躊躇猶豫著。
趙秀雲看在眼裡,說:「你可以回去和爺爺商量一下。」
也是,福子跟她們道過別,一溜煙鑽出去,第二天做早飯的時間來,說:「爺爺不讓我去。」
趙秀雲早有預料,就是陌生人,大人多半想得多,還是帶到山上去,只有禾兒很是不解道:「為什麼不讓你去?」
多好啊,像小麥一樣不分晝夜幹活,很快能攢下錢啦。
福子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趙秀雲不許孩子再追問,笑著說:「沒事,你還是聽爺爺的。」
福子自己也很遺憾,但還是重複說:「嗯,聽爺爺的。」
這兩天趙秀雲打聽得更多,對這對相依為命的祖孫有更多了解,給她幾個饅頭說:「吃吧。」
福子要推,趙秀雲半蹲下來說:「吃吧,我們明天就要回家了。」
萍水相逢,她能幫這個孩子的只有這麼多。
禾兒也盼著回家,但對沒能和福子姐姐建立起更多的交情感到可惜,鞋底在地板上摩擦著,說:「媽媽,我們明天就回家嗎?」
大概是知道「無力回天」,小丫頭又跟福子嘀咕幾句才走。
趙秀雲好奇地問:「說什麼了?」
「當然是秘密。」
半大的孩子,還秘密,趙秀雲態度縱容道:「行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