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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雲那叫一個氣, 臉板得比冰棍還硬,雙手抱臂說:「方青禾,媽媽是不是說不能吃太多冰的東西?」
禾兒神情懨懨,因為不舒服, 人也不像平常機靈,輕輕一個鼻音「嗯「。
也不是罵孩子的好時候,更別提打了。
趙秀雲盯著吊瓶瞧,臉色幾分焦灼。
當媽的,孩子一病,就是最叫人心煩的時候。
方海好幾天都不敢惹她,在家那叫一個低眉順眼,等孩子又活潑亂跳才鬆口氣。
他也被折騰得不輕,夜裡總得有人陪護,孩子一病就纏人,苗苗幾乎是要有人抱著輪流抱著才行。
夫妻倆這程子養出來一點肉,很快消下去。
尤其是趙秀雲本來就不胖,手腕上一節骨頭,總讓方海看了不是滋味。
「又瘦了。「
一家子活像逃荒回來。
趙秀雲捏起一層皮,帶不起肉,心疼自己吃下去的那些東西。好吃好喝的養著,怎麼就是不長肉,好不容易長一點點吧,瘦那麼一大點。
那不是白吃了?
她嘆氣道:「補吧,只能多補補。」
命要緊不是錢要緊,哪怕多花錢也得多吃點。
家裡伙食一路高漲,方海有天練著練著流鼻血,戰友哥倆好開玩笑。
「我說方海,有火沒地方發啊。跟媳婦鬧架啦?」
知道啥啊,天天發我也不能跟你說啊。
方海揮揮手:「去去去,有你啥事。」
回家就問媳婦說:「昨天湯里加了什麼?」
他當時聞著跟平常就不一樣,也沒放在心上。
趙秀云:…...
「肉啊,還能有什麼。」
臉不紅氣不喘的,方海還是狐疑道:「那我今天咋流鼻血了?」
流鼻血?
不應該啊。
趙秀雲嘀嘀咕咕,怎麼看怎麼有事。
方海不肯放過。
「什麼肉?」
趙秀雲欲言又止。
「牛……肉。」
牛肉,叫她說得跟人肉似的。
方海最近開竅不止一點半點,追根究底問:「牛的哪裡?」
問問問,又不是毒藥,有什麼好問的。
趙秀雲一狠心,說:「尾巴。」
牛尾巴是老家的說法,是啥大家都知道,方海一陣無話可說。
「不是,你怎麼就覺得我需要補腎了?」
他是哪天讓人覺得沒勁了?
趙秀雲臊著臉不知道怎麼講,天曉得她是發什麼瘋,才被陳秀英說動,好好的肉不買買這玩意,難得垂著眼理不直氣不壯。
「我不是怕你,用多了,嘛。」
就這斷句,都聽得出有多心虛。
方海惡狠狠地說:「行,晚上有你瞧的。」
晚上瞧不瞧的,趙秀雲不知道,晚飯先給來頓全素宴。
禾兒咬著胡蘿蔔嘎嘣嘎嘣的,顯然對今天的菜色很疑惑,但有她愛吃的,她就什麼都不問,一個勁埋頭苦吃。
方海吃得面有菜色。
「不是,什麼意思啊你?」
趙秀雲一本正經道:「你上火了,要消消火。」
要不是時間趕不及,她還要去買苦瓜的。
得,方海不問了,菜葉子團巴團巴塞嘴裡,大口大口嚼著飯,好像跟飯有仇似的。
趙秀雲覷他一眼,忽然想起件事來。
「我明天要和張主任去市里開會,你中午能回來一趟嗎?」
按理上班算執勤,中午是不外出的,但是偶爾申請一兩次沒問題。
方海剛想應,禾兒已經高高舉起手說:「我可以自己帶妹妹去食堂吃飯!」
也不是不行,還省得她爸再跑一趟。
趙秀雲湧起不祥預感。
「媽媽先警告你啊,不許闖禍。」
禾兒拍胸脯應得敞亮,能做到多少就不一定了。
趙秀雲知道她是肯定能帶好妹妹的,就是她爸都不一定能有她帶得多,起碼這點不用擔心。
方海也不想申請找麻煩,尋思這樣也行,點頭說:「要是有事,你就去隔壁叫哨兵找爸爸,知道嗎?」
禾兒:「知道!」
夫妻倆對視一眼,隱約覺得不太妙,但做父母的都有那麼點僥倖,以為應該不至於。
第二天一早,趙秀雲就跟著去市里開會,一去要一整天。
方海出門晚,叮囑幾句才去上班。
爸爸媽媽都出門了,禾兒開始翻箱倒櫃。
她拿出上學用的小書包,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裝上餅乾、點心和水壺。包變得鼓鼓囊囊的,壓得她肩膀都歪了。
苗苗看著姐姐動作,頭一歪。
「要去哪裡呀?」
禾兒示意她小聲點:「我們今天要去爬山。」
別看苗苗年紀小,心裡有些事也是知道的,她慢條斯理說:「媽媽會打。」
她挨打挨得少,但也是有的。
禾兒有著所有孩子都有的天真,狡黠地說:「媽媽又不會知道。」
苗苗懵懵懂懂被說服,其實她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姐姐說去哪她就去那,也像模像樣的要背上自己的小書包。
禾兒給她放了幾塊輕飄飄的餅乾。
「要拿好哦,這是乾糧。」
苗苗抱著書包不費勁,小姐倆出門了。
高明是最好叫的,他家沒人管,秋風掃落葉似的把家裡吃的都往包里放一點,同父異母的弟弟高亮都急哭了,他後媽陳芳生氣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