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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快,還抱著小的跑,正好趕上下午第一班進城的車, 要是再晚一點,恐怕要等一個小時。
趙秀雲最近鍛鍊過一些,還是喘得厲害,坐在座位上拍胸口, 咽口水都覺得喉嚨干,過一會才緩過勁來。
禾兒坐在媽媽的腿上,不舒服地說:「我想站著。」
她最近長高不少,哪怕是跟媽媽擠, 也很勉強。
過年人多, 站著的人都快比坐著的多,方海想讓兩個孩子擠擠坐,禾兒起新鮮,一口說:「要站著。」
人家是盼著坐, 她還只想站。
想站就站,趙秀雲把小的抱過來,說:「那你拉著爸爸的手啊。」
車上人多,哪怕摔也是摔在人身上,不大要緊。
禾兒拽著拽著拉住爸爸的圍巾,車一剎車,方海猛咳嗽說:「松點松點,你爹要勒死了。」
他本來是可憐,可惜趙秀雲聽不得「死」這個死,不滿地「嘖」一聲,又去說孩子。
「讓你拉爸爸的手,沒讓你拉其他的,要是把衣服什麼的扯壞看我不收拾你。」
合著人還沒衣服要緊是吧?
方海愛惜摸摸這身新做的衣服,只能認同,他確實不值衣服的錢,這要是壞了,媳婦明年肯定不會給做第二身。
禾兒眼睛滴溜溜轉,忽然說:「爸爸衣服破了。」
方海立刻打量自己,說:「怎麼可能。」
這才穿沒幾次,他平常可都穿軍裝。
禾兒小手指在爸爸肩膀的地方輕輕戳一下,說:「就這在。」
他左邊肩膀朝外,自己別著臉看不到,趙秀雲湊過去看,果然有個灰燙出來的小洞,只有一點點,加上衣服顏色深,是看不出來的。
大過年的,十有八九是炮仗擦的自己不知道
趙秀雲心疼壞了,用手摸一下,還是摸得出來有個疙瘩的。
她說:「你也不小心點。」
方海差給這身衣服供起來,冤枉得很,但還是說:「我以後會注意的。」
禾兒覺得自己應該為爸爸分擔一點,把自己棉衣袖子從裡面翻出來,說:「這也破了。」
這孩子,平常機靈,今天恐怕是不知道火上澆油四個字怎麼寫,趙秀雲額頭都跳起來,說:「我就沒見過衣服裡面能燙破的。」
禾兒攥著爸爸的手說:」太熱,我就把它捲起來,就弄到了。「
冬天她都穿四件,貼身的細棉衣,毛衣背心套毛衣,再加厚棉花外套。
孩子火氣本來就旺,她還愛跑愛跳,十天八天裡覺得熱。
趙秀雲是生怕她們冷著,想著熱比冷好一點,每天還是給穿四件,趕上風大的日子,還要圍巾和帽子。
她聽這句話,去摸大女兒的背,燙得很,不過沒出汗,想想說:「那以後不穿背心了。」
又摸小女兒的,說:」你都不愛動,怎麼也渾身火。「
不過老話說這種的孩子陽氣足,像她到冬天手腳冰涼才嚇人。
方海冬天裡都只穿兩件,圍巾還是為顯擺媳婦給織的才戴,數著苗苗的衣擺,一層又一層,說:「這也太多了。」
孩子穿衣服這些事他是管不著的,不過洗衣服的時候還是知道每件長什麼樣,又說:「再加上這件棉褲子,難怪她不愛跑,跑得動才怪。」
還就是因為不愛跑,趙秀雲怕小的不夠暖和,才給她穿的褲子比姐姐厚,問:「苗苗,你抬腿累不累啊?」
苗苗腿動動,說:「累。」
這是一件趙秀雲以前從沒想過的時候,拉著小女兒的腿動來動去,也不覺得有費勁的啊?
禾兒無奈說:「她哪天都累,就是在澡堂子都不動。」
還真是,都怪方海,差點給她帶溝里。
趙秀雲拍他一下,說:「以為都跟你一樣壯得跟頭牛似的啊。」
正好路邊有人在放牛,苗苗「哞哞」叫,自己咯吱咯吱樂。
禾兒跟妹妹逗著玩,一會學小雞,一會學小狗,還吐舌頭大哈氣。
學得還挺像的啊,趙秀雲覺得吐舌頭不好看,手示意說:「待會給你剪了。」
晃晃悠悠,才到市區。
趙秀雲惦記自行車不是一兩天,直奔著淮國舊去,反正不是結婚用的,買輛舊的就行,還能省下來工業券。
方海其實更想要買新的,覺得是補的彩禮,到底粗胳膊擰不過細大腿,這會對著一字排開的自行車們挑三揀四。
這輛說舊,那輛說破,幸好人多,售貨員沒聽見,而且淮國舊買東西沒什麼秩序的,都是你看中什麼,就拿去櫃檯開票結帳就行。
趙秀雲充耳不聞,拽著輛二八大槓左右看,車鈴、剎車,腳踏都是好的,動起來也沒有吱吱叫,她其實不太懂,問方海說:「怎麼樣?」
神色幾分警告,方海嘟嘟囔囔地,把車仔細檢查過,說:「挺好的。」
一結帳,不用票,只要一百八,更是好。
磕掉漆又不影響用,方海試試,這輛車坐一家四口沒問題,禾兒坐在前槓,媳婦抱著小的坐在後面,回頭要是加個墊子,更是好。
反正有了車,苗苗更不情願走路,連禾兒也貪新鮮,兩個都被爸爸推著走。
趙秀雲在另一邊,怕哪個摔了扶一把。
大街上人多,自行車更多,滬市到底是大地方,趙秀雲回回都要感嘆說:「要在咱們那,有輛自行車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