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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 喘起來冷風就嗖嗖往喉嚨里鑽,一點也不舒服,還累。
她先回一趟家,把東西放好, 又到電視台去。
現在台里各項業務進展順利, 她手下能人輩出,沒有以前那麼忙,時間上自由不少。
現在都是憑工資條去領現金,趙秀雲已經是20級, 估計是系統里少見的升得快,每個月能有個七十二塊錢,加上效益好發點獎金,工齡工資和各項補貼,一個月勉勉強強能有個一百。
這工資,擱以前是夠用的,可惜這兩年樣樣在漲。像深圳去年年底已經取消憑票購買,消息一經傳出,影響很大,滬市這邊也已經在討論可行性。
其實這兩年很多私人的小店都是不收票證的,對他們來說沒意義,票證更多用在國營的店裡,這些店在大街上仍然占大多數。
趙秀雲覺得以後會都會變,畢竟百貨大樓的售貨員是出了名的態度差,有得選誰願意去受氣啊。
不過對老百姓來說,不用票就意味著漲價,什麼都在漲,很多人的工資卻幾乎是一輩子都沒漲過。入職是24級,十年後還是24級的比比皆是,以前大家覺得無所謂,現在不一樣。
趙秀雲敏銳覺得工資遲早要大動的,現有的制度已經不符合社會的發展。
她的預感一向沒有錯過,半個月後,首都發布《關於國營企業工資改革問題的通知》,明確指出要改變過去那套平均主義,實行按勞分配,把個人收益和企業收益掛鉤。尤其是要取消工資級別,改由職務定工資。
消息一出,全市各單位都連夜開會,畢竟和錢相關政策總是最難安排的。
趙秀雲現在也算是中層領導,不過開會的時候幾乎都坐最後,聽來聽去覺得事情確實挺難辦的。
廣電局下轄廣播、電視、出版、報紙等幾個方面的單位,經濟效益都很不錯,職工也多,要是大改,不是筆小錢,小改,群眾意見大。
先開始提出的幾個方案各有利弊,哪一種都有人反對。
趙秀雲最激烈反對的是原薪上調,她現在的工資其實有個非常大的問題,就是工齡。按理她十幾歲參加工作,隨軍後又在家屬院工作過一段時間,累計工齡已經有近二十年。
所以她在電視台入職的時候,不該是大學生剛畢業的工資級別,但當時的規定就是這樣,她也沒多抗爭,畢竟不是只針對她一個。
但正經說起來,她在工資這一項上本來就是吃虧的,在吃虧的基礎上調,調再多也不夠補給她的。現在要取消工資級別,那她的職務其實其實值得更高的工資,只給那麼點三瓜兩棗夠打發誰啊。
反正大家吵吵嚷嚷,一時沒安排出什麼來,眼看火又要燒起來,趙秀雲心想自己還是不趟渾水,利利索索請假,準備帶孩子去首都過年。
為這事,禾兒今年放寒假都沒回滬市,只有王月婷一個人回來的。
趙秀雲這次買的是機票,去年票價降過一次,從滬市到首都,由原來的223降到179,兩個人的話也要三百多,夫妻倆一個月工資就花出去了。
但是不坐飛機,她七天假就耽誤三天,想起來就叫人生氣,所以這個錢是不花也得花。
苗苗對於第一次坐飛機這件事顯然很是興奮,第二天一早難得六點就起床,敲媽媽的門說:「媽,要起床啦。」
趙秀雲這兩年沒有年輕時五六點起來幹活的勁頭,都是不到七點不睜眼,被吵醒嘆口氣應道:「十點的飛機!」
苗苗吐舌頭沒應話,又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所有的厚衣服她都帶上,還有最近畫的最好看的兩幅畫要給姐姐和爸爸看。
已經收拾好幾遍,越收越覺得時間過得慢。
趙秀雲心裡也是記掛著要出門,只是沒有孩子這樣屁股上有針扎著似的,看她這樣好笑道:「要不要去機場等?」
「好啊好啊。」
虹橋機場候機樓去年擴建過,面積比原來大一倍不止,之後就取消原來的縣團級以上幹部憑介紹信買票的政策,在市區設立機票代銷點,據說現在一天從滬市到廣州要飛三趟,趟趟滿人,全是個體戶們去進貨談生意。
特區設立到今天,發展是可見的快。
趙秀雲心裡還是惦記著,有機會要去見識一下。
說起來,她是坐過飛機的人,看什麼還都新鮮,更何況是苗苗,小丫頭打進機場就東張西望,保持著一種亢奮精神,不過也沒忘記說:「要是姐姐也能坐就好了。」
趙秀雲在這些事上最一碗水端平,說:「下次她放假,就讓她坐飛機回家。』』
貴是貴一點,好過小的有大的沒有,這樣想起來,還是生一個省點事。
苗苗皺皺鼻子說:「那也不是跟我們坐。」
她自從上次自己剪了個狗啃劉海,好像一下子喜歡上這造型,之後又去理髮店修剪過,現在一直有一層薄薄的劉海,兩個麻花辮紮成小羊角的樣子,配上鵝蛋臉,總有種俏麗,尤其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更加吸引人了。
趙秀雲覺得這髮型挺適合她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說:「我要不要也去燙個頭髮?」
從小到大都是長直發,或者剪個短髮試試?她心裡一下子好幾個念頭。
也就是現在不用介紹信,擱以前只有文藝工作者和出席重大會議的領導才能燙。
當然,像現在比較少人在做的染髮她還是不敢的,畢竟是在單位里,有些出格。二來中國人就是黃皮膚黑頭髮,好端端的換一個顏色,她看著也就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