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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時間掐得正正好,才擺上桌,孩子就衝進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臉泥的找水。
趙秀雲揪著孩子胳膊:「怎麼回事你。」
禾兒:「胖子拿土疙瘩扔我!」
胖子,就是那天搶姐倆彈珠的孩子,家屬院孩子裡的一霸,塊頭大,比他大三四歲的孩子都敢打。
趙秀雲生氣:「這孩子怎麼這樣!」
多半是大人教不好,就胖子她媽那個縱容樣,孩子能有什麼好。
她給孩子洗了臉,又看髮根里都是土,梳子一摔:「先吃飯,媽給你弄水洗頭。」
澡堂只有晚上開門,其他時間要想用熱水都得自己燒。
禾兒氣不過,偏生像媽,不太會罵人,翻來覆去只一句討厭鬼。
吃飯都勁勁的。
可趙秀雲總不能真這樣找上門,人家反正是屢教不改,說破天了就一句「還是孩子嘛」,只能再三囑咐:「他胖,跑不動,他下次欺負你你就跑。」
禾兒不服氣:「他打我我就打他,我才不怕。」
她也扔土疙瘩了,準頭還更好呢。
小孩子的事,趙秀雲覺得是鬧不出什麼大的,給她夾菜:「那打不過就跑,知道嗎?」
又不是打仗,做逃兵又不丟人。
方海卻不這麼想,吃著晚飯呢,聽見有人老逮著自家孩子欺負,臉色一沉:「他打你哪了?」
禾兒揮著拳頭:「他拿土扔我,我也扔他了。」
那個詞怎麼說來的,兩敗俱傷!
趙秀雲是覺得人家那麼大塊頭,真怎麼樣還是自家孩子吃虧,苦口婆心:「你下次繞著走,知道嗎?」
方海拍桌:「憑啥他欺負咱,咱還得繞路走,別怕,干他!」
話音剛落,大的小的跟著喊:「干他!」
趙秀雲氣得上手擰方海:「嘴巴能不能好好說話。」
方海倒吸口氣,娘的,讓孩子認慫,對著我倒是橫。但他不敢說出來,生怕再挨頓罵,訕訕道:「不是好話,不能學啊。」
又興沖沖:「待會爸爸教你們兩招。」
他說到做到,吃過晚飯就拉孩子在院子裡比划起來。給孩子興奮的,快十點了還不睡,硬生生被媽媽罵到床上躺著的。
孩子睡了,夫妻倆才有空說點悄悄話。
趙秀雲也不是存心打聽,只是看書桌上的信還沒拆,提醒方海:「信在那別忘了啊。」
方海倒不避諱,拿過來就拆,兩張薄紙滑落。
他把其中一張給媳婦。趙秀雲本來想說你家的事,我可不摻和,定睛一看,匯款單,嘖嘖稱讚:「天要下紅雨,還給你寄錢。」
方海聽出她的陰陽怪氣,也沒反駁。
「我讓老六把自行車賣了,把錢寄過來。」
方川要是沒對嫂子動手,就當吃這個虧,可偏偏他犯大忌諱。
趙秀雲吃驚:「他肯聽你的?」
山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還有所不受呢,更何況方川那人,吃肉哪還有吐骨頭的。
方海得意:「我跟他說今年滬市這邊有招工。」
有好處,叫他吐什麼不行啊。
趙秀雲心裡已經拉臉,方海敏銳意識到,趕緊補:「但沒跟他說最少高中畢業。」
高中畢業啊……
趙秀雲指甲在掐了一下大腿不說話。
方海知道她多看重掙錢,家屬院也有很多人家是看不上糊紙盒這仨瓜倆棗的,更何況他們家還算寬裕,根本不困難,就是不掙都行。
他搞不懂女人的心,勸不動就隨她去。
反正提起工作,趙秀雲就意興闌珊,她重重躺在床上:「我睡了。」
方海就著檯燈看信,看完隨手夾在筆記本里,把檯燈關了,黑夜裡翻個身。
他一湊過來,趙秀雲就知道他要幹嘛,推他推不動,掐著軟肉擰下去:「少惹我啊。」
要按原來,方海都不會疼的,今天直哈氣。
趙秀雲覺得不對:「我怎麼覺得摸到血了?」
方海本來要脫衣服,黑暗中把捲起來的衣擺又放下:「沒有。」
趙秀雲不信,眼疾手快把燈又打開,直接上手扒拉。
方海見瞞不住,掀衣服:「沒事,一點小傷。」
第14章 一點小傷? 一點小傷?趙秀雲氣笑了,……
一點小傷?
趙秀雲氣笑了,三寸長的口子,就在腹部,蓋著紗布都能看到血,叫一點小傷?
她伸手小心翼翼去碰:「怎麼回事?」
方海一筆帶過:「訓練的時候劃拉了一下。」
他平時沒少受傷,這麼一點也沒刻意提,確實不怎麼疼,養幾天就好。
趙秀雲肩膀耷拉下來:「那你怎麼不說?」
流了血,總得吃點什麼補補吧。
她的憂心流露在眼角眉梢,方海本來就是大事化小的,這會小事想化無,只差對天發誓。
「醫務室看過了,一針都沒縫,幾天就能好。」
趙秀雲不放心:「只蹭了這裡?你把衣服脫了。」
八年夫妻,一共也沒待多久,辦事的時候都是黑燈瞎火,趙秀雲還是頭回仔細看男人。
一縷風吹過,方海不自在地挺起胸膛,呼吸變得緩慢,身體在注視下有要燃燒的錯覺。
他扭了扭:「真沒別的了。」
趙秀雲手指戳來戳去:「這、這、這,什麼時候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