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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雲除開三百塊錢獎金,還收到一大袋米,下班之後自己哼哧哼哧扛到樓下,甩著手等人來接。
今天是星期天,孩子白天上畫畫課,晚上只有方海一個人騎著自行車來, 比平常騎得猛,剎車都發出刺耳的聲音。
趙秀雲忍不住捂耳朵說:「破車哐啷響。」
方海愛惜地摸著車把手, 難得不贊同道:「好著呢,別叫它聽見。」
哪個ta?
趙秀雲頭左右看,視線往下移, 恍然大悟說:「行,你的寶貝車說不得。」
怎麼有點酸溜溜的意思,方海趕緊哄她說:「哪能啊,你才是寶貝。」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叫哪個同事聽見多不好意思。
趙秀雲嗔怪地擰他一下說:「閉嘴,拎東西。」
「得嘞。」方海把米提起來,「喲」一聲說:「還挺重的。」
現在雖然還是憑票買糧,但是細糧已經是不缺, 不過對各單位來說, 發米麵糧油仍然是最實用的。
趙秀雲漫不經心道:「三十斤呢。」
要擱以前,這些細糧換粗糧能養活一家三口的。
那算起來也值個五塊錢,雖然好過沒有,但方海還是有些嫌棄說:「忙前忙後, 就給這點米啊,摳門。」
要是發給他的,多少都無所謂,發給媳婦的,想起來都替她不值。
反正電視台是不罵白不罵,趙秀雲才不替它解釋,順著說:「可不就是摳門啊。」
不然她的驚喜要怎麼送出來。
說實在的,打家裡買新房,就沒怎麼有餘錢。
趙秀雲知道老大在學校也倒騰點東西,怕她不夠本錢用,幾乎每個月剩多少就給她寄多少,只留點錢在手頭。
這回的三百雖然不能算特別多,也是難得的一筆大進項,趙秀雲就想好好利用,只攢起來等著大姑娘放寒假。
北方冷,寒假就長,元旦剛過,禾兒就帶著大包小包回家。
冬天東西放得住,她特地帶回來一隻烤鴨,雖然不如新鮮出爐的好吃,也是難得的美味。
一家四口大團圓,趙秀雲做了滿滿一桌的菜,把烤鴨放在最中間,說:「吃吧吃吧。」
苗苗把骨給小黃,上頭還帶著些肉,小狗第一個吃得噴香,尾巴擺得有點慢。
它已經七歲,算起來該叫老狗,沒有以前那麼活潑。
禾兒這次回來就發現,往常冬天小黃都喜歡在院子裡跑來跑去,這次卻更貪戀室內的溫暖,叫人有點傷感。
她把一塊整塊肉放手掌心,說:「吃吧。」
趙秀雲當作沒看到,自顧自吃飯。
苗苗更加大著膽子,再給兩塊,才懂事地收回手。
她有一次遛狗的時候買了個肉餅,撕一半給小黃,被鄰居家老奶奶看到,當場就挨一頓罵,老太太只哭自己災荒裡頭餓死的兄弟姐妹。
她一方面覺得自己買的東西歸自己支配,另一方面又能理解長輩的痛苦,他們經歷過兵荒馬亂,所以對糧食格外珍惜,即使是媽媽,一開始不願意養狗也是為省口吃的。
她願意為體諒痛苦而小心翼翼,轉而大口大口的吃起飯。
大概是長身體,她打小吃飯慢騰騰的毛病已經改得差不多,因為現在餓得快,只是做事情仍然不快,只肯按自己的節奏來。
趙秀雲現在已經很少催她,今天是破天荒道:「姐姐回來你就顧著說話不吃飯。」
苗苗有些不好意思捂住嘴,低頭扒拉自己的碗。
方海覺得媳婦好像有點急著做什麼,問道:「待會有事嗎?」
趙秀雲一派自然說:「想著咱們一家出去遛遛彎。」
禾兒只以為是自己難得回家,痛快地說:「再買點羊肉串吧。」
這頓還沒吃完就等著下頓,趙秀雲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道:「行啊。」
又催促著說:「快點啊。」
這一晚上,真是催好幾次了。
方海多看媳婦兩下,被她瞪一眼沒敢說話。
等吃過飯,一家四口冒黑出門。
自打狠抓犯罪,路邊攤們越發「百花齊放」,大媳婦小姑娘也都敢夜裡逛街,再趕上快過年,別看是□□點的時候,馬路上熱鬧得很。
趙秀雲按照原定計劃,溜達向人民公園——旁邊的旱冰場,現在可是市里最流行的地方。
禾兒饒有興致地打量,只覺得燈光一閃一閃的有意思,說:「媽,咱們玩這個嗎?」
玩肯定是玩的,一般來這兒的都是租鞋,不過趙秀雲招呼說:「小陳,我來拿鞋子了。」
叫小陳的姑娘拿出盒子說:「給您買的可都是好貨啊。」
旱冰場還能賣什麼鞋?
禾兒打開盒子看,很是驚喜說:「輪滑鞋!」
一雙最少要八十塊,可不便宜。
方海倒不是質疑媳婦亂花錢,只說:「我租一雙就行,怎麼還花這個冤枉錢。」
趙秀雲看老大已經在試合不合腳,說:「不想學這個?」
方海還真對這個挺感興趣的,本來上次苗苗提出想玩,他立刻就帶著來了,可惜孩子不肯穿那麼多人穿過的鞋,這才打道回府的。
他本來想著之後自己來,不過這兒都是些小年輕,他要不是藉口帶孩子學,都不好意思跨進來。
這下好,有鞋他在客廳里也能轉悠幾圈,就是地方肯定沒人家專業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