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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懨懨說:「好,那你擺飯,我們就下來。」
擺飯也得有桌子啊。
禾兒試圖把八仙桌拽進客廳,沒能成,索性在木箱子上鋪報紙,喊道:「爸爸媽媽吃飯了!」
就她的嗓門,趙秀雲捶捶腿站起來,也不嫌棄沒桌子,隨便拉個東西墊在屁股下,說:「湊合吃吧。」
伙食肯定是不湊合的。
趙秀雲還有心情點評說:「魚炸過頭了。」
方海吃什麼都差不多,一早上就數他最賣力氣,狼吞虎咽,被噎住直咳嗽。
趙秀雲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一口能喝的,說:「你吃慢點。」
方海捶胸口說:「很慢了。」
他的慢也還是快,吃過就接著幹活。
趙秀雲打發孩子拖一樓的地,夫妻倆又圍著五斗櫃轉悠,好容易才給抬上樓,在新刷的牆上留下一道口子。
這才剛住進來,她有些不悅地下樓。
老式的木質樓梯是黑色,只有一扇小窗,沒有開燈,趙秀雲沒留神狗正趴著,快踩上去,苗苗看到叫起來說:「小黃!」
小黃猛地躥出去,趙秀雲本來就沒什麼力氣了,被帶這一下,沒站穩,直接摔了一跤。
兩個孩子都叫起來,還在挪東西的方海從二樓探頭看,趕快下樓扶。
要是平常,趙秀雲就說沒大礙,現在是怕自己逞強耽誤開學,試圖動動說:「腳好像有點疼。」
治外傷,方海還是有一套,左捏右捏說:「骨頭沒事,坐一會看看有沒有腫。」
腫的話多半是扭傷,就得去醫院。
還有那麼多活沒幹,趙秀雲嘆口氣,她是講究徵兆的人,現在覺得搬進來才這麼一會,怎麼就不太好。
苗苗覺得自己做錯事,兩隻手不安地擰著。
看把孩子嚇的,她也不是故意。
趙秀雲摸摸她的腦袋說:「沒事,和姐姐上樓收東西吧。」
禾兒再三問過,大跨步走,又說妹妹道:「你要跟小黃說,不能趴在樓梯上,它長得太黑了。」
黑得都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苗苗看向小黃,它就「汪汪」兩聲,這要怎麼跟它說?
她索性坐在地板上,說:「小黃,樓梯不行,打。」
說「打」的時候還拍一下,她看人家都是這麼教小孩子的。
小黃也是條小狗,應該差不多。
禾兒有時候就是給妹妹派點活計糊弄一下,方便自己幹活,聽見聲從房間探頭,覺得一人一狗好像真能交流,也沒管。
她把衣服從包里拿出來,一件一件放在柜子里,床鋪好,放上枕頭和被子。
方海關心完媳婦上樓看,忍不住誇說:「喲,禾兒可真厲害。」
禾兒雙手叉腰說:「那當然。」
她本來就是很能幹的人。
方海伸出手把被子撫平沒接話。
禾兒卻覺得有千言萬語,說:「睡醒也會變皺的。」
所以沒必要拉那麼平。
方海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是習慣了,說:「要是在部隊,你這就是不合格。」
禾兒無所謂道:「我又不去部隊。」
她軍訓的時候雖然表現很好,但對她的天生活潑是種折磨,短期可以,長期絕對不行。
方海故意說:「那媽媽送你去呢?」
「才不會!」
禾兒現在又不是好騙的小孩子,利利索索把被子疊出四個勉強的直角來,得意地說:「去我也不怕。」
就這被子疊的,方海都沒眼看,敷衍地夸幾句。
趙秀雲是個閒不住的,內心不安,又怕今天收拾不完,時不時就要問說:「弄得怎麼樣了?」
樓板還挺厚,樓上哐啷響,根本聽不見。苗苗找到了自己可以乾的活,樓上樓下跑。
下來問:「爸爸說書放哪裡?」
上去說:「媽媽說床要靠牆放。」
她本來就不大愛動,上下幾回開始喘,禾兒捏妹妹的小臉,很是語重心長說:「感覺又胖了。」
不管誰說,苗苗都覺得自己是福氣,還給姐姐看手上的肉窩窩。
禾兒捏著她的小爪子,說:「你這樣不行。」
苗苗隱約察覺到什麼,說:「不要跑步!」
禾兒才不管她的意見,直接說:「要跑的。」
晴天霹靂,苗苗吃晚飯的時候都提不起勁。
趙秀雲的腳緩過勁來已經沒什麼,有點無奈道:「沒放假的時候,你不還跟周楊天天跑嗎?」
苗苗有些不高興,說:「他叫我跑的!」
不跑他就不管小黃了。
禾兒本來想幫妹妹說話,現在一聽覺得豈有此理,周楊叫她跑她就跑,直接拍板說:「跑,必須跑。」
苗苗在姐姐跟前蔫了吧唧的,不敢說話,咬著勺子委屈得很。
這才對嘛,禾兒給一個甜棗說:「你好好跑,明天帶你去撿石頭。」
苗苗撿這些還能提起興趣,五根手指都快團在一起,比劃著名說:「要五塊。」
意思是說要撿到五塊她想要的才行。
有時候運氣不好,一整天都沒有一塊,禾兒覺得自己犧牲也很多,咬咬牙應道:「可以。」
只要大的在,苗苗的事情根本輪不到趙秀雲管,她有時候就是愧疚這個,說:「你帶妹妹去,媽媽給你五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