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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應該,不是想要。
趙秀雲有些無奈,細細問他老師怎麼樣?能不能跟得上?吃飯……
事無巨細。
像禾兒你都不用問,剛剛路上竹筒倒豆子說得一乾二淨。
高明答得都挺好,只有一件事沒好意思提。
他們宿舍的人都挺好的,還是一個班的同學,就是愛說些奇怪的話。
每次他去找禾兒,大家都會說:「喲喲喲,又去找小媳婦了啊。」
不管他糾正幾次,還是愛這麼開玩笑。
他私心覺得這話是不能當著趙阿姨的面說的,沒想到禾兒咬著油餅全給說出來。
「哪裡好了,他們還總開你玩笑。」
開玩笑有時候也是欺負,趙秀雲嚴肅起來,問:「說什麼了?」
禾兒其實知道「小媳婦」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聳聳肩照實說。
趙秀雲有些一言難盡,問:「你們天天一塊玩?」
禾兒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在家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還遺憾地說:「月婷現在上下學都跟鄰居一起走。」
她們都沒辦法一起跳皮筋了。
趙秀雲終於知道宿舍的人為什麼不愛跟她玩了,試想想看,大家住一間屋,你除了睡覺前這點時間都在跟別人玩,要怎麼親近起來,枉費她剛剛還說那麼多,又分析這個,又分析那個的,原來根源在這。
她無可奈何道:「你要是想跟舍友做朋友,就得跟她們一起去吃飯,一起去上課。」
一起去上課還好說,一起吃飯禾兒覺得自己做不到,說:「高明不能和那麼多女孩子一起吃飯。」
敢情她還想著帶高明。
說實在的,十歲這個年紀,早一點的姑娘已經有朦朧的意識,但自家這個怎麼看怎麼還是小姑娘,到現在都還惦記著跳皮筋的事,真是叫人沒法說。
高明自己說:「我可以跟舍友吃。」
他想,如果禾兒很想跟舍友做朋友的話也可以,因為王月婷現在也有別的,有一點點點,好的朋友。
這個一點點點,是禾兒說的。
禾兒很愛做姐姐,大有一種高明離了她會被狼吃掉的感覺,兩件事情擺在天平兩側,真是想都不要想。
她說:「那不行,他們會欺負你。」
方海看過高明打架,那真是拳拳到肉,覺得能欺負他不是件容易事,但聽話音覺得女兒的初中生活也不順,有個熟悉的朋友挺好,沒說什麼。
趙秀雲眼睛轉一下,只說:「你們自己看著辦。」
她提供解決的方法,想怎麼做都要看孩子自己。
禾兒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和高明一起,起碼他們倆再找兩把凳子支著,還能一起跳皮筋,高明不會笑話他,換別人就不一樣。
她就不明白,她都問過了,明明大家讀五年級的時候還跳得很高興,怎麼過一個暑假,就把它說成小孩子才在玩的遊戲。
高明也沒有意見。
趙秀雲聽孩子說來說去都是跳皮筋的事,深覺得無話可說,夫妻倆對視一眼,說:「快點吃吧,吃完去一趟李爺爺和求奶奶家。」
兩個老人家帶兩個孩子,每回進城趙秀雲都要去看看,還記牢巷口的電話,隔四五天都要打一個,接線員都認識她了。
去那邊意味著可以找若雲玩,苗苗吃飯都快上好幾分,完全忘記自己今天是請假,本來要上課的。
等到了一看,人都蔫下來。
平房的院子和之前比起來大變樣,不像別人家拳頭大的地方都要種菜,而是種著花,石頭鋪出來小路,看上去有幾分韻味。
換早幾年,大家也都是不大種花的。
兩個孩子都去上學,只剩李老爺子和求老太在,一個在看書,一個在吹口琴。
他們當年有緣分的話,也許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趙秀雲有時候感慨造化弄人,進門就忙活開來,幫著把能幹的都幹了,又說:「眨眼要入秋,枕頭被套我都洗了,到時候直接換上就行。」
哪裡是她洗,是方海任勞任怨。
就這麼幾個人住,老爺子弄了條狗,苗苗就蹲在小狗面前一動不動看。
禾兒把剛剛嘰嘰喳喳過的話跟八叔公再說一遍,高明想想去幫方叔叔倒水,他也是男人嘛,男人就要幹活。
趙秀雲和求老太在廚房打掃。
求老太說:「有年紀了,到底不一樣。」
高處她都擦不到,也不敢爬,生怕摔個好歹。
趙秀雲利索地上上下下,說:「您都留著,我來弄就行。」
又問道:「老爺子的腿好些沒?」
「好多了,就是還不能多走,醫生也只叫他一天走一會。」
……
兩個人說著家常話,原本幽靜的小院子裡里外外都是都是說話聲。
等中午白若雲和福子放學,更是吵鬧。
一頓午飯吃得都沒消停,方海回家路上還老覺得耳朵邊有聲音。
也就是孩子頭回放假才去接,以後都要他們自己搭車回來。
趙秀雲有些不放心,一路上不許孩子說笑,只讓他們盯著路看。
這種時候,禾兒都是不好惹媽媽的,是下車後才說:「我都記得的!」
她對自己搭車這件事有幾分躍躍欲試,到家的時候有一種頭回住進來的感覺,高興得上躥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