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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雲走過去說:「不好意思問一下,你們知道那個孩子誰家的嗎?」
其中一個穿灰棉衣的頭也不抬說:「我家的。」
好傢夥,她跟這看戲呢,禾兒已經仗著有人撐腰,要把小胖子咬下塊肉來。
方海拎著女兒,任她撲騰,神情多少有些無奈。
趙秀雲語氣不佳道:「你兒子搶了我女兒的彈珠。」
灰棉衣說:「什麼搶不搶的,誰看見了,誰看見了啊。」
來這套是吧,趙秀雲滿臉不高興說:「拿著我們家的餅乾盒,還用誰看見嗎!」
「咋,就你們家買得起餅乾,我們家買不起!」
趙秀雲發脾氣說:「起碼我們家的餅乾盒,肯定是寫著我的名字!」
她特意在後面的配料表上做記號,就是怕在火車上人來人往給丟了。
別小看一個餅乾盒,這種鐵的拿到廢品站值八分錢呢。
她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直接把小胖子手上的餅乾盒搶過來一展示,說:「看見了沒,還是說你們家也有人叫趙秀雲!」
灰棉衣埂脖子犟道:「我又不識字,還不是隨你亂說!」
胡攪蠻纏,趙秀雲更來氣。
她讀過幾年書,又因為平常讀書看報,有點學問,自認是文化人,叫她像大隊人撒潑打滾肯定不行,但對付這種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大聲道:「搶了就搶了,你說孩子兩句我也就算。現在偏偏要不承認是吧!我說孩子怎麼這模樣,原來大人根就是爛的。」
灰棉衣撲上來就要打她,罵道:「你說誰爛貨,你說誰!」
本來她們婦女吵架,方海也不好管,見要打起來連忙跑去攔,原本坐在樹下的幾個更快。
「怎麼動手了呢。」
「有話咱們好好說。」
到底給拉開了。
趙秀雲脖子上挨一下,把對方的頭髮扔了,倒吸口氣。
方海這才到,問她:「沒事吧?」
趙秀雲回頭看孩子,有點呆呆地站著,推他說:「沒事,你看著孩子。」
有認得方海的說:「方團長,這你媳婦啊。」
家屬院其實也挺大的,未必人人都認得清。
方海眯著眼想一下,打招呼說:「嫂子,這我媳婦秀雲。」
這還是趙秀雲第一次聽到他說自己的名字,不知怎麼覺得怪怪的,也跟著打招呼說:「嫂子好。」
又看一眼被拽著的灰棉衣。
陳芙蓉覺得自己倒大霉,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門玩,還得做和事佬說:「秀雲啊,牛牛媽媽也不是故意的。」
趙秀雲答:「本來嘛,孩子一塊玩什麼事都有的。現在……既然嫂子都這麼說,那就算了。」
還算給面子。
只有牛牛媽媽嘴裡罵罵咧咧,聽得人難受。
陳芙蓉她男人官大,瞪一眼,牛牛媽媽才不說話。
就出這事,趙秀雲能住新家的快樂都沒了,倆孩子搓著手站邊上看爸爸給媽媽消毒傷口。
趙秀雲自己照鏡子看,其實就一點點,也就方海要折騰,仰著脖子任他去。
方海顯然不高興說:「怎麼還有這種孩子。」
自家可都是女兒,本來打架就輸一籌,又初來乍到沒朋友,別回頭老逮著她們欺負。
趙秀雲說:「那是你不知道,這種孩子多了去了。就原來在老家,不講理的也多,有回鄰居家孩子偷禾兒的玩具,我找上門,人家愣是不承認,逼得我在門口罵半個小時才拿出來。」
說實在的,方海看不出趙秀雲會罵人,她看著可不太潑,太斯文了些。
他有些好奇道:「你都罵什麼了?」
罵你是個蠢貨。
趙秀雲翻白眼說:「孩子還在呢。」
方海餘光看孩子目光炯炯,連忙說:「罵人可不是好孩子。」
大隊人他是知道的,說話一個賽一個粗魯。
禾兒擺手說:「我才不罵人。」
苗苗跟著搖搖頭。
罵人媽媽要打的啊。
第10章 搬家(小修) 因為破除封建迷信了,搬……
現在破除封建迷信,搬家很多儀式都從簡。
趙秀雲把新買的鍋架上,點上蜂窩煤,準備熬豬油。好大一塊豬板油,特意找人換的,這在大隊是一種儀式。
火越燒越旺,油香四溢,別說是孩子,方海都不住看廚房。
趙秀雲叫他盯著不許孩子進去,自己把房子又檢查一遍,和剛來的時候比已經是大變樣了。
進門的地方有一個架子,放著兩個搪瓷盆,客廳有一張八仙桌配四條長凳,桌上擺著暖水壺和兩個杯子。
廚房一個盛滿水的大水缸,櫥櫃的上面放碗筷,下面放糧食,油鹽醬醋等在蜂窩爐旁的桌板上一字排開。
兩間房都有一張大床,鋪的蓋的都是棉花。還各有一個大衣櫃,不過空蕩蕩沒有幾件衣服。
這樣添置下來,其實沒少花錢,仔細看很多東西卻還是缺的,但趙秀雲想著能過日子先過,讓她把這陣子心疼緩過去再說。
可惜這個家一個同盟都沒有。
禾兒吃著豬油渣,一雙手油光光,亮著小爪子問:「媽媽,可以開一個罐頭嗎?」
她知道十有八九不能行,反正被凶一句又沒什麼,被拒絕也不鬧,舔著手指。
方海覺得再沒有這樣乖的孩子,換別人家,立刻打滾,有些心疼道:「要不開一個吧,不是買了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