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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海「嘿嘿」笑,也不知道琢磨什麼,可惜胡蘿蔔吊著,人天資有限就是有限,他的學習還是進展緩慢,只是沒有放棄的意思,很快連苗苗都可以給爸爸做老師。
正趕上放假後鄭大會來家裡「喝茶」的日子,一進屋就看到小孩子教大人,覺得有趣,說:「喲,苗苗都是小老師啦?」
苗苗不像姐姐那樣對著長輩有許多話說,但還是乖巧可愛地叫道:「伯伯好。」
鄭大會今兒出門還特意打扮過,嘆口氣說:「我比你爸可小好幾歲啊,叫叔叔。」
苗苗改口,把桌上的東西收進小書包,拿到樓上去。
鄭大會不是一個人來的,時下相親都這樣,頭一面雙方父母就得見面,結婚不單是一個人的事,鄭母鄭父是第一次上門,對著院子誇了又夸,說:「你這花種得好啊。」
趙秀雲請客人坐,說:」方海瞎收拾的,我弄不來。「
她脫離勞動太久,挖點土都累得夠嗆,哪有功夫拾掇,倒是方海,按時按點的澆花。
鄭母說:「這還能叫瞎收拾啊,我那兒簡直是一團亂。」
男方的人一般都來得比女方早,還有點時間,趙秀雲不妨多說幾句道:「燕燕是我同學,人長得漂亮,尤其性格好、肯吃苦,當年跟父母去改造的時候才十來歲,硬咬著牙不肯登報脫離關係。」
她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鄭家當年沒少在運動中受波及,最討厭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這種場合,都是婦女們在說話。
鄭母道:「不瞞你說,我就看中人家是書香世家,老鄭家真是三代,就我這一個學歷高些的,大會是老大,長媳嘛,我也想找個能挑大樑的。」
「那真是再適合不過,別的我不敢說,燕燕的脾氣是一等一的好。」
….
說著話,翟燕也帶著父母進門,雙方人落座,趙秀雲介紹後,又起一個雙方都能搭腔的話題,主要是大人聊。
翟燕自己坐在趙秀雲的右手邊,落落大方看一眼鄭大會。
她是個漂亮姑娘,鄭大會一張黑臉臊紅,眼睛平視前方,背挺得直直的,他人本身不差。
就這麼兩下子,趙秀雲覺得事情能成。
方海也是個陪聊的,注意到小女兒從樓梯那兒探出半個腦袋,招手叫她說:「在那幹嘛?」
苗苗看客人多,沒打算出來,不過有人叫她叫來,老老實實坐在爸爸旁邊,手悄悄探到待客的堅果點心上。
孩子自以為是偷偷的,其實大人都看在眼裡。
頭回見面,反正缺話題。
鄭母忍不住說:「苗苗長得真好。」
有人夸,苗苗就露出小酒窩來,生怕人家看不出來高興,其實她脾氣里也有像姐姐的地方。
都看到小的,鄭母當然得問問大的,說:「禾兒怎麼不在家啊?」
說起這個,趙秀雲就無奈道:」不知道,一大早就出門,說午飯也不回來吃。「
反正主意大得很,壓根你都摸不清在幹嘛。
就著孩子,大家又聊起來,很快要吃午飯,趙秀雲建議說:「燕燕,要不你跟大會去飯店占個座吧。」
哪怕飯店裡一天沒仨人,那也是個年輕人能說上幾句的藉口,不過孤男寡女到底不合適,兩個人牽上苗苗出門去。
剩下幾個又耽誤一會才出門。
今天吃飯這間店有包間,一張大圓桌,趙秀雲走在後面,但已經聽見熟悉的聲音,一進去就搖搖頭說:「不是說中午不回家吃飯,你從哪鑽出來的?」
禾兒大大方方笑道:「我聽見喜鵲叫,當然得趕來吃飯。」
小丫頭片子,還笑話起大人了,翟燕親昵捏捏她的臉說:「敢不敢跟媽媽說你剛剛在幹嘛?」
有什麼不敢的,禾兒知道媽媽跟其他家長不一樣,說:「在買小人書。」
她說的小人書可不是新華書店那些,是從香江流傳過來的,一水的武俠小說。
小攤小販們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生怕被糾察隊逮住,禾兒就天天追在後面跑,逮著能買哪本買哪本,最近沉迷得很,夜裡點著燈看。
也就是她這次期末考第一,不然趙秀雲早就收拾她了。
有的家長格外忌諱這些,不過在座的都不是,順勢坐下來。
中午這頓飯,默認是男方掏腰包,當然要是見過面覺得不行,大家不會來吃,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但看情形,兩家是聊得不錯,尤其是大人們,覺得再沒有比這門當戶對的人家。
幫人結親,不是結仇,不是方方面面都合適,趙秀雲都不好意思張著個嘴。
她熱絡張羅著,人情就是這樣,有來有往會更緊密,有人好辦事嘛。
方海也不全是傻的,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等客人都走,一家子才回自己家。
禾兒給爸爸看自己新買的書,父女兩個湊在一塊嘰里呱啦,趙秀雲忍不住說:「叫你們學習都沒這麼積極。」
方海自知理虧,孩子們的閒書,他其實是看得最多的,尤其是畫多字少的,看得更是津津有味。
禾兒吐吐舌頭不接話,大馬路上手撐地翻過去說:「我是丐幫幫主。」
丐幫?
哦,乞丐啊。
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也沒有這個不分法的吧,趙秀雲無奈搖搖頭,心想這個是永遠長不大了,老師今年放假前還特意強調,孩子們私下在傳閱瓊瑤、亦舒的書的手抄本,這種情情愛愛的書,家長們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