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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多勞多得嘛,也沒人抱怨,不然這份工作怎麼會搶破頭,競爭力大成這樣。
苗苗聽著都羨慕,說:「那你掙得比我爸媽多。」
周楊倒是正經起來,說:「你爸媽要是願意,肯定能掙得比我多,但他們有他們的選擇。」
這話是真的,苗苗覺得父母就是世上最有本事的人,說:「他們可厲害了。」
語氣真誠到不行。
周楊真覺得方青苗是世上最幸運的孩子,她被父母和姐姐保護得很好,有一種和世俗不容的天真和赤誠。
他踩下剎車想,也許藝術家就是要具備這種素質才行。
不過「藝術家」很快打破這一偏見,「俗氣」地問道:「那我有沒有辦法也掙到錢呢?」
最好是多多的錢。
周楊本來是把車停在巷子口,要送她回家,鎖上車說:「你缺錢花?」
不應該啊,小丫頭看著老富貴了。
苗苗老老實實搖頭說:「不缺。」
她吃穿花用,從來都是好的,哪怕人家吃不上白面的日子,也沒誰短過她,但莫名的,她就是有種緊迫感。
周楊只當小孩子想法多,說:「你還是學生呢,好好讀書就行。」
苗苗有些不服氣,說:「我姐就能掙很多。」
還不是從現在開始,是從以前就可以,相比之下,她好像什麼也沒給家裡幫上忙。
周楊想起自己隱約聽說過的,關於方青禾的事,說:「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
能考高考狀元的人,本身就很了不起,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苗苗還是有點悶悶的,「嗯」一聲不再說話。
周楊覺得這孩子有點失落的樣子,掏錢包給她十塊錢說:「想買什麼就買。」
現在誰家給孩子零用錢,能給個五毛的都不少,他覺得自己還挺大方的。
苗苗當然不能收,又不會推讓,快速打開院門,自己能從門縫裡進去,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把門關好說:「楊哥再見,路上慢點啊。」
周楊晃著十塊錢,輕笑出聲說:「好,門記得鎖好啊。」
他話是這麼說,還是又盯了一會,到趙阿姨兩口子回來,跟他們說幾句話才走。
趙秀雲進屋的時候還在說:「周楊跟小時候倒不大像。」
以前可不像是那麼細心的人。
方海倒覺得孩子長大是這樣的,說:「成年的男孩子了,總該妥帖些。」
說也是,趙秀雲還說:「我跟他媽通信,他媽還說呢,家裡兄弟姐妹這幾個,就數他想法最多。」
不然怎麼會一個人跑到滬市來。
夫妻倆說著話,洗洗倒頭就睡,這時候誰也沒想到,隔幾天周楊會給這個家帶來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299章 賣畫 第四更
自改革開放以來, 滬市作為對外交流第一線,外賓一直不少。
五月份, 幾位海外收藏家和市博物館取得聯繫,想捐贈一批早年流落海外的文物回國,其中包括兩幅白石老人的畫,價值高達七位數。
市委領導非常重視,安排的接待也是最高規格。
現在各單位的狀態都屬於用車難、買車更難,想批經費是難上加難,因此一旦有重大活動, 都是包計程車使用。
周楊是此次博物館接待的司機之一,一大早就在機場等著。
這活其實還不錯, 給的工資高,事情沒多少,畢竟外賓也不是總用車,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上等著發呆。
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
就好比今天,有位收藏家許如山老先生想去書畫街轉轉,這屬於私人行程, 沒有接待跟著,就由他頂上。
周楊對本地風土人情都很清楚,尤其是書畫街,他領著苗苗來過兩次, 更是對口, 跟人聊得倒是挺合得來的。
就是到其中一家店的時候,老闆看見他就說:「來拿畫嗎?」
苗苗是逮誰就送畫,周楊也有一幅,之前本來已經掛上, 誰想到釘子不牢靠,摔了個稀碎,前兩天才又拿來重新裱的。
他本來都沒意識到這是自己裱畫的店,一抬頭才反應過來說:「今天先不拿,我這工作呢。」
老闆東西都拿一半了,收回去說:「行,那你隨時來拿啊。」
許如山今年不過六十,眼睛還是亮的,只瞥一眼,就很感興趣道:「我看一下可以嗎?」
周楊心念一動,這幾天他也知道這次的訪問團都是些什麼人,給苗苗戴高帽子說:「這是我一位長輩家的妹妹畫的,她是從小跟國畫大師趙千學習的。」
趙千這兩個字,只要收藏國畫的大家一定知道。
許如山也不例外,更加精神了,說:「這次來,我也是希望能拜訪一下趙老師的。他祖父崇山先生的《萬馬圖》,一直收藏在我家中。」
得虧苗苗,周楊還能知道誰是崇山先生,說:「巧了,這孩子倒是臨摹過一幅他的《秋山吟》,現在就掛在家裡。」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許如山已經細細端詳起手裡裱好的畫。
畫中是一枝紅梅,別看簡單,想畫好可不容易,尤其是一打眼瞧,連花後頭的簌簌寒意都透出來,又有春將來的明媚。
說真的,周楊看著就是一枝花,不曉得有什麼值得看這麼久的,只觀察著許如山的神色,心想上年紀的人就是沉得住,也看不出人家到底是覺得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