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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知道是誰在自欺欺人。
好友申請很快被通過。
對面彈出一個:【好。】
沒想過裴折聿還會回她,周亦澄渾身僵硬了一陣,而後進房間門,慢慢縮在被窩裡,順手關掉了燈。
欣喜與無措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想了好一會兒,乾巴巴地發了個【謝謝】出去。
在聊天界面停留幾分鐘,這回裴折聿再沒動靜。
……
周亦澄肩膀漸漸放鬆下來,熄了屏,側著躺,半張臉陷進枕頭裡,呼吸的熱氣繞在臉上,整個人慢慢換了個姿勢蜷起。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奢望什麼。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忽然再一次亮起,
周亦澄呼吸停頓了一下,摸索著重新解鎖。
裴折聿:【都是朋友,沒什麼大不了。】
裴折聿:【下次別勉強,小心感冒。】
「……」
兩行字映入眼中,屏幕乍然亮起的光有些晃眼。
周亦澄第一眼看清的,是「朋友」這個詞。
朋友。
她驟然清醒了幾分,抿抿唇,回他:【知道啦。】
盯著對面發來的那兩行字許久,周亦澄默默按下截屏的按鍵,而後切到空間。
她的空間僅自己可見,裡面堆積著從初中開始的各種不能被人所知的心事,足足一萬多條。
有些東西不找一個地方說出來,會憋壞的。
指尖在鍵盤上游移片刻,點擊「發表」,圖片是單獨截出來的那兩句話。
配文很簡單——
【可是,我不想只做朋友。】
那是不受控制的喜歡。
-
高三的國慶只有三天假期,回來便是一場考試,再過一周的運動會自然也與周亦澄他們無緣。
樓下操場運動會進行曲放得熱火朝天,教室外不時有低年級的同學走來走去,教室里眾人上課時還好,一下課便吵鬧起來,紛紛哀嚎學校沒人性。
「我搞不懂,既然沒我們高三啥事兒,憑什麼還得讓我們開幕式大清早出去舉著旗子走一圈?當遛狗呢?」
梁景趴在桌子上,雙手抱頭,有點牙疼地嘀咕。
「裴哥又去浪了……真羨慕他啥都可以不管……余皓月你幹什麼呢?」
余皓月推了一把梁景湊過來的腦袋,無語道,「梁景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沒看見我在好好學習呢?」
「嚯,你居然在學習,真沒想到啊——」梁景新奇出聲,「讓我看看?」
「滾,王方剛把我拎去辦公室訓了一頓,非得讓我今天把數學都改完,連選擇填空題都讓我寫上思路過程,真的有毛病……」
余皓月紅筆在草稿紙上亂畫一通,有點崩潰,「啊啊啊裴哥怎麼還不回來,我要瘋了!」
正說著,桌上忽然落了一張紙。
余皓月聲音停了一下,在看清上面寫滿的每一道選擇填空題的思路過程後,詫異地看了周亦澄一眼。
周亦澄垂著眼,輕輕說:「有什麼不懂的跟我說。」
「啊……好。」余皓月後知後覺地把草稿紙移到自己面前,「謝謝啊。」
周亦澄很淺地笑了一下,轉回去。
快上課的時候裴折聿終於回了教室,手裡拿著一個花花綠綠的塑料條。
他剛一坐下,閒不住的梁景率先問:「你拿了個啥?」
裴折聿睨他一眼,順手從他筆袋裡拿了透明膠,「王方讓我貼在前面。」
「哦——」梁景秒懂,看向教室前面的那張目標榜,「那你肯定寫的清大咯?」
這是上學期的時候王方讓每個同學定的目標大學,做成了一張大表貼在教室前面用以激勵。
裴折聿沒應聲,挑了下眉,過去直接把那一條貼在了最上面。
「我就知道。」余皓月小聲吐槽,「底下那麼大的空他不貼,非得擠著那點犄角旮旯。」
裴折聿走回來時,她又默默收聲。
……
直到上課,周亦澄才慢慢抬頭,假借看老師,目光不止一次地向那張表上瞥。
裴折聿的名字與她的一上一下,挨得很近。
名字後面跟著的目標那一欄不是清大,而是澤大。
——也和她的一樣。
瞬間。
周亦澄睫毛顫了顫,腳尖無意識地踮起。
身旁少年對此毫無察覺,身子斜側著,仍是那副懶懶散散的坐姿。
周亦澄手肘向里收了收,欲蓋彌彰地在草稿紙上寫下了「澤大」兩個字,又很快塗黑,這樣反反覆覆好幾次。
即便只是一個沒有定數的巧合。
但只要兩個名字並排在一起,就好像,他們真的可以去到同一個未來。
-
運動會的晚自習沒什麼安排,對面高一高二的各個班級燈光暗下,紛紛放起了電影。
恰好今天班裡守晚自習的是最好說話的老師,在班裡同學團結一致的軟磨硬泡之下,最終答應下來放一部電影。
班裡的電腦上只有上次不知道哪個老師拷上來的《十月圍城》,大家不敢打草驚蛇,最終還是將就放的這部。
這個年紀的中學生對這類拋頭顱灑熱血的電影大多沒什麼興趣,一開始眾人興致缺缺,只當不用學習的消遣看下去,卻不料隨著劇情逐漸引人入勝,班裡的雜音也慢慢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