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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余皓月一心二用,把旁邊從別人那兒借來的作業本翻過去一頁,持續奮筆疾書,不時小聲咒罵,「我真的不知道一個數學作業為什麼能抄那麼多,早知道我昨天就再熬一熬了……」
裴折聿輕笑一聲,轉頭跟周亦澄打招呼,尾音里還帶著沒來得及收住的笑意,「來了?」
周亦澄手指微僵,緩緩點了個頭。
兩人不再繼續有什麼交流,周亦澄收拾桌子的時候,教室外面小小冒起一陣騷動,她沒有抬頭,卻聽得外面幾個男生嘻嘻哈哈沖里喊:「裴哥,陸舒顏找你!」
陸舒顏。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再一次狠狠撥動周亦澄敏感的神經,她沒有抬頭,假裝不關心這一切,卻頻頻用餘光注意那邊的動靜。
裴折聿應了一聲便懶洋洋站起,出去了一會兒便在眾人爆發的起鬨聲中坐了回來,胳膊上搭了一件外套,還散著屬於少女的馨香。
余皓月見狀,在一邊直接連飈了三個「臥槽」:「等於說陸舒顏把她外套送過來了?」
「不是她的,是我的,」裴折聿抖開外套,拉鏈與塑料椅發出碰撞聲,「她早上穿錯外套了。」
「……嗯???」余皓月越聽越不對,差點一拍桌子跳起來,「誒不是……大哥,你這怎麼越說越奇怪了啊?我怎麼嗅到了一絲姦情的味道?」
「借住,別多想。」裴折聿解釋得很簡潔,但周亦澄總覺得和那晚上他解釋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同,「時間完全錯開的,一天碰不到一面。」
「切……」余皓月無趣地收了聲。
裴折聿出去抽菸,余皓月才鬆了一口氣,戳戳周亦澄的胳膊,憋不住話匣:「他就吹吧,我看剛才陸舒顏遞他衣服的時候那表情,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眼神那麼溫柔過。」
余皓月抱臂向後倒了倒,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嘖嘖,我就看看他還能堅持到多久。」
周亦澄手指猛地一收緊。
她終於意識到是哪裡不同了。
是縱容。
是一種,並沒有著急著想要澄清什麼的縱容。
他好像並不是那麼在意他和陸舒顏的那些起鬨流言。
教室里空調開得很足,暖意撲面而來,甚至待久了會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耳邊余皓月還在喋喋不休,周亦澄安安靜靜坐著,卻只覺雙手冰涼,越發無力。
當晚,如上學期一般,班級分組再一次調整。
這一次再沒有什麼別的變故,周亦澄作為第二組的組長,終是和裴折聿隔開了一個人的位置。
好在坐她前面的還是余皓月,至少沒有完全置身在一個不熟悉的環境之中。
日子照樣一天天地過,只是久而久之,周亦澄無意識地養成了看黑板時會先看向裴折聿後腦勺的習慣。
明知用餘光吻過千遍萬遍,也無法將距離拉近哪怕一點點。
但她仍在期待,也許哪一天,他能在回頭時,再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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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下半學期,時間驟然毫無商量餘地地飛速加快,隨著時間越來越緊迫,班裡學習氣氛日益濃厚起來。
當電子屏幕上的高考倒計時顯示「100」的時候,百日誓師大會在體育館舉行。
年級要求文理各選出兩人致辭,兩邊自然都選擇了成績最好的兩位。
外面響著學校其他年級課間操的廣播聲,體育館裡,周亦澄站在高高的台上,身邊是比她高出許多的裴折聿。
而裴折聿的旁邊,緊緊挨著陸舒顏。
此刻正輪到少女致辭,甜美的聲音不急不緩,藉由話筒迴蕩在體育館中,溫和中不失鼓舞的力量。
下方的嘈雜顯而易見地緩緩安靜下來。
……
周亦澄握著話筒背在身後,迎著一整個年級的視線,淡淡地垂下眸光。
從這個視角往下看,剛好能看見班上同學用一種八卦的眼神紛紛落向台上,略過她鎖定中間的兩人。
裴折聿也正微微側頭,耐心地聽著陸舒顏的致辭,偶爾沖台下帶點威脅意味地睨一眼,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再落向她。
她站在邊緣,愈發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陪襯。
不會有人在意。
「……」
周亦澄閉了閉眼,在緩慢滋生的自卑情緒中,忽然生出些自嘲與遺憾——
她之前到底在擔心什麼。
枉自己平白緊張了那麼多天,結果卻什麼也沒發生。
如果沒有意外,這應當是整個高中生涯里,她最後一次同裴折聿並肩。
離得那樣近,近到能聞到少年身上熟悉的淡淡菸草味。
可她還是沒有資格,光明正大地觸碰到他的衣角。
……
他天生閃耀,本就該被萬眾簇擁,身邊的那個人就算不是陸舒顏,也一定會是同樣優秀耀眼的的人。
而她不過是角落裡的塵埃,縱愛意洶湧,也只能背著所有人,悄悄地為他開一朵無人知曉的花。
第14章 . 藏拙 只有她才是最不坦蕩的那個。……
一模結束後,由於老師需要閱卷,學校照例給高三放一天假。
對於各種假期被無限壓縮的學生來說,不可謂不是難得的放鬆機會。
余皓月早在考前一周便約了周亦澄還有其他一眾同學放假那天一起去密室,哪知那天魏宇靈出差剛好要回津市,周亦澄臨時要去接人,最終未能和他們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