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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用輕鬆地哄小孩兒的語氣,挑撥著蕭珊珊。
聽了唐清異樣的結論,姍姍至此才說話,發了一個詞,“呀?”
唐清聳聳肩,兩手攤,“劍心的兇案真可謂做到完美了,老實說,一開始我看出的破綻並不多,直到——昨晚兒在靈堂,從姍姍的三位師兄弟那獲得了提示。”
我眼睛斜下,瞥到姍姍的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
我問唐清,“對了,我就想問,到底你掌握了什麼蛛絲馬跡?”
“我啊,知道了姍姍的一個怪習慣。師兄說,姍姍某次在茶樓喝了杏仁茶,便昏倒了,師兄當時略有譏嘲,似乎以為這是純屬女子的柔弱。可是,我卻覺著,沒那麼簡單。研,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家的綠衣小丫環,她啊,一點兒也碰不得花生的,每次嘴唇一沾到用花生做的食品,花生脆仁也好,花生香醬也好,即使量再少,她還是會出現不適症狀,噁心,頭暈,嘔吐,嚴重時甚至會昏迷。聽了姍姍的故事後,我就想莫非有些人是不能吃某種食物的,就像姍姍——她,排斥著杏仁。我可以猜想,不止是杏仁,用杏做的一切食物,都能讓她有反應。原本,她是沒察覺到自身這個毛病的,茶樓事件後,她許若也曾想過這個道理,更深層次地琢磨——蕭家可能不單獨是她,其他兄弟姐妹會不會也有這種毛病呢?對吧,姍姍?”①
蕭珊珊又不置可否了。
這裡,成了唐清說話的天下,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半心焦急半心氣憤。
“我們在蕭劍心的案發現場發現了一碟點心,裡面夾雜有杏仁果,官府檢驗屍體,也在死者腸胃裡發現了這東西。至此,我們恍然,怪不得屍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怪不得死者死前沒有任何掙扎,兇手早就了解到他一觸到含有杏的食物,嚴重時便會昏迷了,所以兇手可以輕而易舉將他掛到房梁,並且撫得他平平整整。姍姍!”唐清突然欺近一步,語調兇狠,“只有你知曉親弟弟一出生便染了同你一樣的飲食習慣!”
“不,我不知道。”
“是你給劍心送去了夾雜杏仁的點心!”
“我沒有。”
“是你等到劍心昏迷後,殺了他!”
“不是!”
“是你將劍心掛上房梁,偽裝自殺!”
“不,不是這樣的。”
“然後,你再殺了冉佩君,刺傷自己,假作苦肉計!”
“你胡說,你胡說!”
“是你!是你!是你!”
“不是……”
唐清手伸前,指著蕭珊珊,問一句逼一步,姍姍腳下趔趄,身子一僵,已然靠住牆壁,退亦無可退。
她一發狂,用手捂住耳,不要聽,頻頻搖頭,不斷喊,“給劍心送去水晶糕的可以是家裡任何人,為什麼偏偏怪我,為什麼?”
唐清卻頓住腳步,眼兒眯起,濃濃地說,“姍姍,你剛才說什麼?給劍心送去什麼?”
“啊”?姍姍也停住動作,瞪大眼,內里一片蒼然,泛著泠泠的鬼樣氣息。
唐清笑得如盛夏的花,慢濡濡道,“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提起劍心房裡的那盤點心是水晶糕啊!點心可以有很多種,餛飩,面,鬆餅,都可以放入杏,姍姍,你怎麼偏偏想到了水晶糕呢?呵呵。”
蕭珊珊手兒延到脖頸間,一下一下輕輕抓著,似極了發怒前的貓兒。
“水晶糕……有什麼稀奇的,很普通的點心,想想……咳,就可以想出來了。況且,況且是官府提到的呀,對,我是從官府那裡得知的!”
唐清輕蔑道,“官府從沒提過這個細節,因為水晶糕里夾雜杏仁的玄虛,我也是剛剛才覺悟到,官府卻從不在意。所以,能夠清楚知曉劍心死的當晚,他房裡任何一處動靜的,除了到過兇案現場的我和沈研,這個世上——就只剩兇手了!”
蕭珊珊不知想起什麼,突然收住了狼狽與驚慌,反而踏前一步,將唐清逼退一步,她雙手環胸,挑眉道,“吃杏仁會令某些敏感的人昏迷,這也只是清妹妹你的猜測罷了,到底沒有實際的證明,你說了這一連串,有何用?”
蕭珊珊慘慘的笑蓋住了唐清,唐清皺眉撇嘴,心間怕是碾了一分懊惱。
“好吧,那麼讓我們把劍心的案子也暫且撇在一邊,來看看二夫人的恐怖謀殺案。這件案子裡,紅姨幫了很大的忙,因為她一看見屍體,就一門心思地認定兇手了。這個兇手啊,要合理,要有動機,要好交代,總不能讓蕭府慘案這麼恥辱地懸著吧,就算姍姍你這個主人不著急查明真相,湖州城上下百姓也不答應,誰叫你們家是這裡最著名的“公眾人物”呢。人們和柳嫣紅一樣,絞盡腦汁拼命想,終於想到了,找到了——”
她停頓了一下,回頭對我眉眼兒一彎,甜甜的。
“終於找到了——剛才我們說的那隻被有心人製造出來,專門承擔罪名的“青面鬼”了。呼,說了這麼久,好口乾,接下來讓沈研說吧,他全知曉。姍姍,我們一起聽聽研的,可好?”
她怎能在節骨眼兒上喊口乾,就算姍姍為她點了茶,她也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