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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仔細看,恍惚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郁瑤失憶把席應南忘了,她丈夫還和席應南長得那麼像,這是什麼魔幻劇情...
「老闆娘。」有顧客叫她,她「誒」了一聲,收回視線,踩著高跟鞋走進去,不再繼續想這件事。
***
郁瑤睜開眼,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瓶,孟清翎坐在病床前緊握著她的手,看見她醒了,立馬問她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郁瑤神色如常看了他一眼,剛要和他說別擔心,話到嘴邊忽然又意識到什麼,她眸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用力把手從他手裡抽出,閉著眼把頭別向一邊。
孟清翎看著舉在半空的手,笑容苦澀地緩慢放下,五指無措地收緊又鬆開,再收攏,最後沉然垂落在身側。
只要一閉上眼,郁瑤滿腦子都是在警察局裡看到的席應南那副面目全非的屍體。
她整個肩膀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兩行淚從眼角滑落,她死死咬著唇,泛白的唇色隱約滲出一絲絲血跡。
孟清翎看著這一幕,安慰似乎都變成遙不可及的奢侈,一步錯步步錯,從決定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報復席應南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錯了。
錯的荒唐,錯的離譜,他們的恩怨也最不該把無辜的郁瑤牽扯進來。
一晚上沒閉眼,他眼底都是紅血絲,看起來頹了不少,嗓音也含著一絲暗啞。
「瑤瑤,我先去找醫生。」因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孟清翎撐住旁邊的桌子才勉強站穩。
走時看了病床一眼,郁瑤還是維持那個姿勢,閉著眼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落寞的垂眸,離開。
他輕輕帶上門,等他走後,郁瑤緩緩睜開眼,情緒徹底潰不成軍,她無意識蜷起身子,用力咬著沒有扎針的那隻手掌,把嗚咽聲全吞進肚子裡。
孟清翎帶著醫生進來時,程佳藝正好也趕來了,是孟清翎把她叫來的,郁瑤應該暫時不會想看見他,他麻煩程佳藝過來照顧她。
倆人一起跟著醫生進去,郁瑤哭過的痕跡已經完全藏不住,再次看到孟清翎的那瞬間眼淚不受控制地決堤泛濫,強崩的情緒在那一刻徹徹底底瓦解、崩塌。
猛地拿起一邊的枕頭狠狠砸在了他身上,郁瑤大聲嘶吼著:「你走,孟清翎,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醫生按著她的身子不斷安撫她的情緒生怕她傷了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她動了胎氣要格外小心,程佳藝也配合安撫著她,但表情明顯發怔。
孟清翎被打得後退一步,看了她幾秒,默默把枕頭從地上撿起,放到一邊的沙發上。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輸液管里的血液回流,扎針的地方進了空氣腫起一個大包。
孟清翎不想留下再刺激她的情緒,轉頭對程佳藝說:「那麻煩你照顧瑤瑤,我先出去。」
程佳藝機械地點頭。
孟清翎這幾步故意走得很慢,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什麼都沒有改變,郁瑤只是髮小脾氣說她餓了,讓他去御福齋給她買愛吃的糕點,他又捨不得一兩個小時見不著她,所以故意放慢腳步想多看她一會。
到了樓道,他無力地倚在牆上,閉著眼,身子一點點頹然地往下滑。
他很清楚,他的報應來了,這段偷來的時光到頭了。
他坐在台階上抽了一地的菸頭,一整盒尼古丁都吸入了肺。
煙是他問一個路過的人手裡直接買來的,他已經很久沒碰過煙,郁瑤不喜歡煙的味道,他就戒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清潔阿姨來例行打掃衛生,阿姨看著地上的菸頭,一邊小聲抱怨一邊又認真打掃,見有人打掃,孟清翎把手裡的煙掐滅,視線忽然落到右手手腕靠近大拇指處的淡褐色的痣。
他愣了幾秒,忽地想起郁瑤說過的話。
郁瑤總愛拿這個調侃他,她說她聽媽媽說過一句話:在愛里被辜負的人,左手會長痣;右手長痣,代表會辜負自己最愛的人。
她特別真誠的和他說,他如果辜負她,非特殊情況,她大概率不會很恨他,因為曾經真的愛過,但她很記仇,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好像都在一一對應現在,那些總歸要面對的現實,逃也逃不掉。
在外面也有一會,無論結果會是怎樣,郁瑤會怎麼審判他,他總要面對要爭取,求得她的原諒,哪怕是用餘生一輩子贖罪他也願意。
起身準備離開時,迎面出來個男人,不過他皺眉看了他一眼,就又推門而返。
孟清翎剛才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胳膊上的腱子肉,看著很威猛,接過下一秒就透過一扇門聽到他截然不同溫柔的聲音:「然然,從那邊的樓梯走吧,這邊有煙味,你懷孕了,不能聞。」
這一聲喚起了孟清翎塵封已久的記憶,好像第一次遇見郁瑤時也是這麼個場景。
那段他發了瘋想光明正大讓她站到他身邊的日子。
***
那會才開學沒多久,他去兼職做家教,公交沒有座位,他背包站著,郁瑤就戴著耳機坐在他前面不遠處靠門的位置,她穿得很酷,上身一件黑色夾克,配著黑色的紗裙,腳上是一雙黑色靴子,鎖骨短髮。
看不到正臉,但氣質很好,很引人注目。
孟清翎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甚至在想如果她拿上一把槍應該就能立馬上戰場衝鋒陷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