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慎地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可是張仲文的一張嘴始終沒停下來過。他講了很多笑話和班級
里的糗事給曲娟聽,曲娟笑起來既不捂嘴也不彎腰,很爽朗,讓張仲文覺得和她在一起很自
在。不多時他倆來到了校門外,街對面是一條飲食街,天雖然黑但裡面卻是燈火通明,各種
小吃和燒烤十分興旺。張仲文和曲娟迎著緩緩飄落的細雪在街上挑選著冰糖葫蘆。
鮮紅的山東大山楂豁開一個口,裡面鑲上露出白肉的花生,外面再澆上熬成金黃色或琥珀色
的糖汁,滾一層芝麻;還有把紅棗和桔子瓣塗上蜂蜜,蒸熟的地瓜塊凍上糖霜,精神抖擻地
穿在小棍上,密密麻麻地排滿了貨架。兩個人似乎都不怎麼著急買糖葫蘆,而是不自覺地在
街上逛著。互相問愛吃什麼,從春天的小香瓜一直談到冬天的爆米花,最後好久看天色不早
張仲文才給曲娟買了一枝一串八個大山楂的冰糖葫蘆送她回宿舍。他自己把曲娟原來的糖葫
蘆給吃了,那個糖葫蘆估計比價便宜,因為裡面沒有花生外面的糖漿也很少,不過張仲文一
說起話來就眉飛色舞什麼都沒感覺了,吃完把棍一扔,咋巴著嘴意由未盡地還補充一句:“真
好吃。”
曲娟卻一直都沒有動張仲文給他買的那一根,臨進宿舍門的時候她回頭禮貌地對張仲文笑
笑。想開口可是止住了,但張仲文可不是客氣的人,他喊道:“曲娟!”
“什麼?”
“我的語法題沒有做,明天借你的抄抄!”張仲文大方地問人家。
“好,好吧。”曲娟的臉真是不抗凍,自始至終都是那麼紅撲撲的。
18
回到宿舍,張仲文見楊立功躺在他的床上抽菸。
“太陽從南邊出來了!”張仲文忐忑地說。他知道楊立功不會抽菸,偶然也跟著人抽耍煙,
也無非是場合需要;從沒見他自動自主地叼過煙。
“你上哪兒去了?”楊立功翹著二郎腿問。
“排練節目去了。孟濤可以做證!”張仲文指了指一旁的孟濤,很理直氣壯地回答。
“哦……什麼節目啊?”楊立功似笑非笑。
“耶酥降生。”張仲文仰頭望天做虔誠狀。
“好,很好的節目。走吧,跟我去洗澡。”楊立功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站起來就拉他。
“你來就是等我去洗澡啊?不去,我最近洗過了。”張仲文滿不在乎地說,把鞋一扔,半死
不活地載在床上。
“你巴瞎!上次你說你和孟濤去洗過澡,我剛剛問過了人家了,沒那回事!你噁心不噁心啊,
幾個月來都不洗一次澡,身上會長虱子的!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髒豬弟弟?”楊立功質問。
“誰說我幾個月沒洗一次澡?我洗過的,十一國慶節回家洗過的。”張仲文見事實敗露,索
性耍無賴。趴在床上搖著一雙臭腳,一付你豈耐我何的的樣子。楊立功冷笑一聲:“你別跟
我撒謊了,你今天根本沒有去排練節目,剛才你們班的那個大胖子文藝委員來找過你,說你
趁人家不注意的時候跑掉了。這麼長時間你去哪裡了?又去打電子遊戲機了對不對?”
“我是去打電子遊戲機,現在我回得來嗎?”張仲文看看表才八點鐘。
“是啊,時間還早,正好可以去洗澡。”楊立功抓起他的脖領,一下把他從床上掀起來。“今
天我不不搓掉你一層蛇皮,我就不姓楊!”
“你幹嘛啊?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張仲文很害怕。他不敢想像自己要是和楊立功去洗
澡會發生什麼“非常狀況”,學校的公共浴室里一定會有其他人的,到時候不羞死,也憋死
了。
可是楊立功今天晚上異常的執拗,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報復性的強硬,連拖帶拽地把張仲文押
解進了宿舍里的公共浴室。張仲文一進去見裡面似乎沒有別人,一顆心掉下來一半,可是還
是磨磨蹭蹭六神無主地不肯脫衣服。楊立功見他那一臉要上刑場的哭喪相,心裡暗笑,可是
臉上還是很嚴肅,他脫掉外衣後譏諷道:“是不是你身上泥太多,長了一層黑皮,都不敢脫
下來給人看了?”
張仲文有苦難言,殃殃不樂地說:“哥,我怕冷,我在這裡呆一會兒,你先進去吧!”
“哼,我會上當嗎?我一進去你就跑了。”楊立功一邊脫衣服,一邊也毫無讓步;他三下兩
下就赤膊上陣,來扒他弟弟的外套。張仲文厭惡地一揮手,“你別動我,我自己來!”
“你快點啊!我等你。”楊立功監工一樣光著膀子站在他旁邊,身上只有一條內褲。更衣室
里不暖和,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凍得發抖。張仲文於心不忍,抬起頭楚楚可憐地望著
他說:“哥,你先進去吧……我肯定洗澡,我保證進去!”
楊立功狐疑看了張仲文一會兒,點點頭,終於脫掉內褲,全裸站在他弟弟面前,很威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