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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堆積的各種疑問。“愛情?他在說愛情?他和誰有愛情?我怎麼不知道?什麼叫‘從愛
情盜版下來的感情’?他在說什麼?說的是誰?”
“喂!別跑!等等我!”他沒來得及想清楚,就眼看張仲文又要逃出他的視線,忙不迭地追
上去。
“我要過馬路!”張仲文又站在街口看著對面說。
“你到那邊做什麼?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我就要過馬路,你不過我自己過。”張仲文又發脾氣了。
“好,我領著你。”
那天他們倆走了很多地方,到底過了多少條馬路數也數不清了。可是只要是在路上走的時候,
楊立功的手就再也沒有送過,他怕張仲文再跑沒影了。而張仲文也沒有反抗,在他哥牽著他
的手走著的時候,他好象還沉浸在那些CD帶給他的美妙幻想里,臉上隱隱約約地流露出一
種痴笑,象喝醉酒一樣。楊立功實在忍不住對他說:“你怎麼了?突然變得象個小傻瓜似的!”
“我傻?你才傻呢!你是個大笨蛋!大白痴!大傻瓜!你什麼都不懂!”
“好,好。我是。你說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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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心中有多少原本複雜也原本簡單的事,在時間的考驗中漸漸被覺察,也漸漸被遺忘。
執子之手容易,可是與子攜老,是不是就很難……一生最美的片段,或許就是在有人牽著自
己的手,橫過一條馬路的瞬間;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瞬,人就已經長大,人,就已經從昨天來
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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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銳越來越讓張仲文無法容忍。因為他的存在使得張仲文無法成為班級里最酷的人。
精讀課合班上,老師測驗生詞,為了考察全年級同學們的詞彙量老師拿來全部新概念英語三
冊很隨意大面積地挑了一百個 單詞來考大家,結果張仲文很自信寫對了九十九個,被老師
一頓誇獎;可還沒等他陶醉完,老師就又指出郭銳對了一百個。這名擺著是拿他給人當陪襯
嘛!他張仲文固然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可是從來也沒有讓人拿著當過蔥花使……在班級里他
沒表現出什麼,可是心裡罵翻了天。人家郭銳似乎心思上也沒在意,整堂課都在很認真學習,
卻被張仲文認做:你狠!你道行高!看我以後讓你好看!此仇不報非君子!
一下課姚樂宇就嚷起來:“阿銳,你好厲害!”
一群女生也在竊竊私語,其實她們早就想對郭銳下手了,可是郭銳實在是不解風情,有意無
意地把她們的片片春心一一拒於千里之外。不過女生們也並不著急,因為才大一第一個學期,
來日方長著呢。
“女同學們走吧,男生留下有事要說。”郭銳宣布。
“不用說了。我們都知道了,挖溝是吧?”消息靈通的譚群苦喪著臉說。
“挖溝?挖什麼溝?”男生們問。
“今天下午男生集體勞動,挖暖氣輸暖管道。”
“不會吧!這種事也要學生做?咱們院把咱們當民工使啊!有沒有天理了!”群情激憤。
“這是院領導絕定的,總之今天下午一點鐘集合,不來的就按曠課十節處理。”郭銳收拾了
自己的東西,沒有什麼表情,匆匆忙忙地走了。
嘴上牢騷。可是到了一點八個男生還是一臉不願意地跟著郭銳到後勤部門去領了工具。外院
的新生五個系加起來也有幾十人,幹活的時候採取分段制,長長的熟暖管道從新蓋的鍋爐房
穿過花園延伸向宿舍,也不知道郭銳的手氣怎麼那麼不好,抽籤的時候偏偏抽到了靠在丁香
花叢最近的一個低洼地帶,來監工的後勤主任一再強調要小心,不要把外院引以為榮的丁香
花的根部傷到。那溝按人平均分配,每人一米寬一米長兩米深的包幹到戶,什麼時候挖好什
麼時候結束。
對於孟濤和江忠這樣來自農村的青年來說,這種活真是家常便飯,鋤鎬一揮駕輕就熟熱火朝
天地就幹了起來,那泥土翻飛不一會兒半條溝就出現了,他倆還很熱心地教羅飛鴻和譚群等
城市來的人怎麼使用那鎬頭和鍬,說明怎麼樣才能挖得快挖得巧,他們身大力不虧,幾下下
來挖得也算有模有樣,張仲文自幼就隨其師傅挖花窖上山採藥材,這種刨地挖土的本事也不
遜色,倒叫眾人對這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刮目相看。苦就苦了姚樂宇和李自潔這種在家衣來伸
手飯來張口的乖寶寶,拿著工具不知該如何是好,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過去他倆的“自留地”
上只淺淺地翻開了一層皮,手上就磨起了泡,汗流浹背,絕望地看著周圍的人,苦不堪言。
眾人辛勤地幹著,終於孟濤第一個站在坑裡仰天喊:“挖完了!”他頭上的黑土堆成一座小山,
身旁刀削斧刻的坑道整齊軌矩,深淺適度。他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自豪,跳上地面,把鍬一
扔坐在地上喘著氣。除了姚樂宇和李自潔那裡大家也都略有規模,眼看完工不過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