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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郁飛望著這張照片,中心頓時迸發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悲愴。生死永訣的痛苦絕非這世上任何語言文字所能夠描述的,蕭郁飛沒有想到這照片上的女孩,竟然就是柳燕。
不知哪裡的知了在不停的地叫,蕭郁飛突然有種想要痛哭一場的衝動,在他短暫的一生中仿佛死亡總是伴隨著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從父母到女友,每一個都是如此匆匆的離開了他。
他伸手輕輕撫摩著項際的玉墜,這是十歲生日的時候母親送給他的,蕭郁飛慢慢將它拆下來,掛在了柳燕的墓碑上。玉墜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眩目的光來,如同將人帶入了幻境一般。
蕭郁飛順手清理了下墓碑旁的雜草,當他直起身的時候,臉慢慢揚起幾乎與墓碑上的照片貼在了一起。
就在這短促的一瞬間,蕭郁飛的臉突然僵硬了,好像一層紙般的蒼白!
照片上的臉竟然變了,不再是柳燕,而是那個男人!那個英俊的男人,留著血污的臉,血一點一點淌下來,好像立刻要滴在蕭郁飛的臉上!
蕭郁飛尖叫著向後退,充滿血污的臉正在向著他微笑,似乎已從相片裡沖了出來,向他飛快地逼近!
蕭郁飛仍在尖叫,他仍在後退,可是腳下卻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身體向後傾倒了下去。一剎那他的眼前已成了一片漆黑,當他再次奮力睜開雙眼的時候,一切竟都消失了。
這不是普通的消失,而是徹徹底底的消失,柳燕的墓碑不見了,那個微笑的血臉也不見了。他面前依然是歐陽明天的墳墓,自己直挺挺的佇立著,已不知立了多久,雙腳已有些麻木。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個夢,一個發生在白日裡恐怖的夢!
蕭郁飛的身子還在微微地顫抖,風再次吹過來,風是熱的,但手卻冰涼!
××××××
蕭郁飛抬起頭,望著天空。沒有飛鳥,也沒有雲彩,天空是如此赤裸裸。就像此刻的他,在恐懼面前也仿佛是完全赤裸的,沒有遮蔽,無處可逃。
他努力地深吸了幾口氣,才使自己的心略略平靜下來,汗水從臉頰淌下來流到脖子上,就像一條蚯蚓在那裡爬。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擦,可是手才觸到項際的肌膚卻突然停住了,心裡似乎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飛快的升了上來。
蕭郁飛隨即驚覺,是吊墜,母親送給他的那塊吊墜此刻已不在脖子上了!在剛才的白日夢中,他將吊墜留在了柳燕的墓碑上,難道——
蕭郁飛頃刻好像是無法呼吸了,他甚至不敢想下去,可是一個可怕的念頭卻似乎是自己浮現了出來。難道這一切並不是一個夢,而是真正發生的事實,他真的去了柳燕墳墓!
蕭郁飛閉上眼睛,夢中所發生的一切竟是如此清晰與真實。他還記得自己朝一個方向走過去,穿過小橋,在一個有兩條河流垂直交匯的地方見到了柳燕的墓碑。
他再次睜開眼,憑著記憶中的路線走過去。穿過小橋,橋下的流水中沒有魚,只有碧綠的水草在悠悠的晃動,這一切都跟剛才自己所見的如出一轍。然後就是那個有河流交匯的地方,蕭郁飛真的看到了那座墳墓,柳燕的照片鑲嵌在墓碑的上方。一塊淺碧色的玉墜垂在照片的旁邊,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眩目的光,光線射進蕭郁飛的眼睛,就好像一柄冰涼的刀鋒一直刺進了他的心底!
他有些搖搖欲墜,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蕭郁飛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才發現那是一塊殘缺的墓碑,已經從中間折斷了,而這墳墓中原來的主人顯然早已經被遷走了。
蕭郁飛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再次摔倒的話,那麼睜開眼睛自己是否仍會出現在歐陽明天的墓碑前?
他沒有想下去,因為這時已有一個少女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你是小燕的朋友?”
蕭郁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去,聲音的主人竟然就是長途汽車上見到的那位少女。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少女走到墓碑前,臉上的酸楚之意更加濃郁了:“我和小燕是高中時候的同學,她從小就是一個命運坎坷的女孩子,沒想到這麼早便離開了人世。”
蕭郁飛依然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就連他自己都已開始漸漸相信,柳燕和苗曉白的死都是因他而起。站在這墓碑前,他仿佛覺得自己已是一個罪人,內疚的抬不起頭來。
少女蹲下身,輕輕擦拭著柳燕的相片,也看到了相片旁的玉墜。她用纖細雪白的手將玉墜慢慢託了起來,向蕭郁飛問:“好漂亮的玉墜,這是你的?”
蕭郁飛點頭,但少女是背對著他,他又輕聲的“恩”了下。
少女注視著手中的玉墜,幽幽地問:“你以前一定喜歡她吧?”
蕭郁飛沒有直接回答她,卻反問:“你怎麼知道?”
少女嘆了口氣,說:“小燕這麼漂亮,又這麼可愛,每個男生看到她都一定會喜歡上她的。只可惜她死的那麼早,否則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疼愛她的男人,一定會生活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