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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說:“在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中,高強的死與不斷出現的幻覺已使他的情緒瀕臨了崩潰的邊緣,再受到這樣的打擊,必然出現的現象便是剛才再宋兄家中所發生的一切。從前後的種種因素看來,便不難發現,所有死亡案件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從精神折磨蕭郁飛。而精心策劃這企連環案件的人,顯然與蕭郁飛有著莫大的仇恨,以至於不惜使用如此殘酷而極端的手段來達到報復的目的。”
王小波吸了口氣,略略停頓,又說:“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顯然對於盧曉峰被殺的過程十分了解,才會將當時情形的細節灌輸進蕭郁飛的潛意識中。所以我甚至可以肯定,這個隱形的人物就是當年殺害盧曉峰的兇手!”
宋湯臣靜靜聽完劉惠芬與王小波的分析,頷首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語地徐徐說道:“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呢,他為什麼要殺死盧曉峰,又為什麼竟會與蕭郁飛有著如此深刻的仇恨?”
王小波苦笑了下,嘆息著說:“現在還沒有知道這個神秘的人物究竟是什麼人,但是我卻可以肯定一點,那一定是與蕭郁飛十分接近的人。”
“不錯。”劉惠芬立即贊同,說道;“只有他身邊的人才能夠有機會不斷對他實施催眠,並且將啞鈴放在他的床上。”
王小波點頭,說:“所以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劉惠芬說:“就連杜靜言也不例外?”
王小波稍稍遲疑了下,立即堅定地點了點頭,說:“絕對沒有例外,杜靜言是最接近蕭郁飛的人,非但不能排除,而且還要特別的注意。”
這時宋湯臣慢慢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悠遠而深邃的凝視著天邊的斜陽,半晌才徐徐地說道:“可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是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
王小波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不明白的是什麼事情,可是現在我也沒有答案。但我相信必定有那麼一天,我們能夠找到其中的原因。”
劉惠芬當然知道他們所指的是什麼事,宋湯臣在那個沿海小村莊中所經歷的一切,顯然與眼前的事件有著莫大的關聯。可是現在卻仍沒有一個人能夠解釋清楚,那晚宋湯臣究竟遭遇到了什麼樣的力量,竟會使他產生如此逼真的幻覺,還險些送了性命。
氣氛仿佛頓時有一些凝重,宋湯臣的目光依然投放在遙遠的天際,可是劉惠芬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疑惑、恐懼、酸楚與失落。這一切的表情都已深刻得仿佛不是人間所能有的,但此刻卻同時出現在了一雙眼中。
現在的宋湯臣就像一個在追逐魔鬼的人,即害怕它,有渴望見到它。
還有那回憶的恐怖與驚懼,追逐的艱辛與酸楚,苦苦猜測的迷惑與傷神,求而不得的失落與沮喪,這一切竟一下子全都寫在了他的臉上。恐怕就算達文西再生也絕對無法想像,人類的這張面孔上竟能夠出現如此複雜而矛盾的表情。
劉惠芬也走過來,輕聲說道:“宋教授,我認為王警官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只要是這世界上存在的事情,便一定會有它存在的道理。只不過是我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答案,只要不懈的努力下去,就一定會有結果的!”
宋湯臣緩緩吸了口氣,一點一點將目光收了回來,雖然劉惠芬的話只不過是一種美好的願望,但他的神色依然緩和了許多。畢竟只要人還活著,那麼有一個美好的願望,就無論如何都一定比一樣都沒有要好的多。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為了一個美好的願望而活著,若連這唯一美好的願望都失去了,他們還能活得下去嗎?
這些人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沒有人能夠知道這答案,宋湯臣當然也不會知道。他甚至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考慮下去,因為劉惠芬已經提出了新的問題。
她問王小波:“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已該將蕭郁飛送回去了?”
第十七章博士
蕭郁飛望著自己的臉,鏡子裡的自己,就像一具已經死去了五百年的屍體。乾枯、僵硬、鐵青,絕對沒有一絲的生機。
房間裡的光線十分昏暗,一切的事物映在鏡中都是灰暗而朦朧的,就像一張保存了幾十年的舊相片。
相片已開始泛黃,蕭郁飛的臉也在泛黃。黃得的好象是黃土的顏色,漫漫大地,萬里黃土,將一切都埋藏在它的身下。
蕭郁飛仿佛覺得自己像是被埋葬了,包括他的生命和他所經歷的一切,全都被著黃色的土壤所掩埋。從此之後便不會再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不會有人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而那些詭異的、恐怖的、離奇的、可怕的一切,也都將隨著他的死亡而被永遠塵封在萬丈的地下,與天與地一同邁向無際的永恆!
蕭郁飛用力甩了甩頭,這樣的想法實再太可怕了。他努力的告訴自己,一切其實都還遠未曾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絕望,只要生命依然存在,那麼希望就一定還在。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鏡中,可是就在這一刻,他眼中才積蓄起的那一絲神采已再次被凍結住了。這種冰冷的感覺,仿佛已蔓延進他的心底,將血液和靈魂都再次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