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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邊靜靜聽著他的話,邊將杯中冰涼的水灌進肚子裡,仿佛能夠感覺到一種接近與殘酷的涼意正慢慢在自己的身體裡流淌。他始終不願相信宋湯臣所謂的鬼神之說,但不願相信和不相信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他必須努力讓自己的思維更堅定。
王小波冷冷地嗤笑了聲,說道:“為什麼把所有事情都往玄虛的方向扯,你就不能說一些遠離鬼神,屬於人類世界的話?難道你不覺得小路的死亡背後,可能隱藏著極其邪惡與可怕的犯罪?”
宋湯臣不吭聲,他目光更加迷離與幽邃。
王小波繼續說:“首先是我查到那通險些令我喪命的電話是從精神病醫院裡打出的,然後發現當時只有小路一個人在場,而且當晚醫院裡的確出現了異狀。但無論是出於任何原因,小路的確卻對我隱瞞了這件事,正當我要找他再深談一次的時候,他卻十分適時的跳樓自殺了。你不覺得這一切實再太巧合了嗎?”
宋湯臣略略蹙著眉頭,說道:“那麼你懷疑誰是兇手?”
王小波冷冷一笑,說:“那還用說,當然是蕭郁飛那小子!”
宋湯臣說:“說說你的理由。”
王小波說:“我當然有理由。你想想看,我出車禍之前曾經跟他面對面談過一次,我懷疑就是他殺死了柳燕和苗曉白這兩個人,而且十分明確的告訴他,我一定會調查到底。而緊接著,我就險些喪命,當然就是他的嫌疑最大!”
宋湯臣也學他的樣子冷笑了下,說:“你別忘了,正是他曾經間接地提醒你小心不可測的以外,若他是主凶,又何須如此?”
王小波說:“虧你還是心理學的專家,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都不明白嗎?他向我示警無非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他認為即使有了警示,我也同樣無法逃脫他所布置的陷阱,而事實也正是如此。第二自然是因為他要藉此洗脫嫌疑,使別人都不會對他有所懷疑。”
宋湯臣緩緩搖頭。王小波繼續說:“若不是他故意要害我,又如何知道我將會有兇險發生,難道這又跟鬼神有關?”
宋湯臣想了想,說:“這一點是否也與鬼神有關,我無法確定,但有一件事情卻是我們都無法迴避的。”
王小波問:“什麼事?”
宋湯臣說:“就是我們兩個人所看到的幻像!”
王小波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宋湯臣一點還有話要說下去。
宋湯臣說:“你說在接到電話之後聽到一聲女子悽厲無比的慘叫,然後便看到了地獄中無數鬼魂受盡折磨的場面,然後就險些喪命。”
“不錯。”王小波說:“正是如此!”
宋湯臣說:“那麼你所見到的這一切,就同我在楊小姐家中所見到的是一樣的,而且我也是在之後險些喪命。若非手機及時響起來的話,我早已經摔下的懸崖,喪身在山中了。”
王小波再次沉默,這次卻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無話可說。因為他已經明白了宋湯臣的意思。
宋湯臣接著說:“如果說你的車禍是人為製造的,那麼我那次的經歷呢,難道也是人為製造的?當時我的身邊根本就沒有人。還有,如果想要謀害你的人是蕭郁飛,那麼他是否也想要謀害我?他為什麼要謀害我,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王小波的臉色鐵青,咬了咬牙,說道:“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當中一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蕭郁飛一定是殺人兇手,他不僅殺了苗曉白、柳燕和小路,還想要殺我。我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宋湯臣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端起了茶盅,送到嘴邊時才發現原來杯中早已是空的,只得又放了回去。無奈的搖了搖頭,才悠悠地說:“你不是一直要聽我這個心理學專家的專業意見?現在還想不想聽一聽我的看法?”
宋湯臣的語氣似乎已有了鬆動,王小波的精神不由的一振,揚了揚眉,說道:“我當然想聽,你快說!”
宋湯臣說:“你和柳燕之間的兄妹感情很好,所以她的死令你傷心過度,直接導致了你的心理失衡。而蕭郁飛之前的經歷也正巧迎合了你急於找到真兇的情緒,使你產生過度的偏執,一心將他視做殺人兇手。而我作為心理學專家,從專業角度所做出的結論就是,你應該立刻找一個心理醫生好好的診斷一下,否則的話,你的偏執將會使你比這個世界上任何罪犯都更加危險!”
宋湯臣的話才說完,王小波已經氣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雙眼怒視著宋湯臣的臉,仿佛馬上就要噴出火焰來!
“放屁!”王小波怒喝道:“你這個英國混蛋,簡直胡說八道!”
說著他已舉起拳頭來,似乎立刻就要給宋湯臣一點顏色看看!不過他的拳頭在空中停留了半分鐘左右,卻慢慢地放了下來,但他慘灰的臉色卻絲毫未有好轉。
宋湯臣定定地注視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緩緩為自己斟滿了茶盅,淺淺呷了一口。才悠悠說道:“你不覺得你最近的情緒特別容易激動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王小波就像一樽塑像那樣凝立著,宋湯臣繼續說:“不過好在你那一拳並沒有真的打下來,這說明你還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問題還不算很嚴重。但是我看得出你已經控制得很辛苦,你現在覺得有多辛苦,就說明現在你心中的恨意有多重。我相信你應該能夠明白這一點,當你的心中藏著太多恨的時候是無法做出客觀的判斷的。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勇敢面對自己的問題,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找一個心理醫生好好治療一個階段,這才是你現在最迫切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