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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郁飛此刻的心情已經亂地好像他的頭髮一樣,就算是連續飛了三天三夜鳥,也絕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當窩。
高強他們已經先去網吧了,上海的夏天悶熱得讓人受不了,蕭郁飛好像一根木頭那樣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園的湖邊小徑上。身邊穿梭而過的年輕情侶們臉上洋溢著動人的笑容,他們沒有憂愁與煩惱,無須面對生死的沉重和恐懼,他們的生活如此平靜而幸福。蕭郁飛突然覺得很羨慕他們,甚至有一些嫉妒,而自己就如同一個被天外隕石砸中腦袋的人,這種“幸運”簡直已經快要讓他發瘋了!
蕭郁飛在柳下的長椅上坐下來,望著清風掠過湖面吹在那些幸福的人身上,自己卻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獨自身處在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異樣扭曲的環境裡。
一片梧桐葉被吹落下來,飄在他的腳邊。蕭郁飛凝望著那片落葉,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聽過的一段話:在這個世界上,凡事都有因才會有果,絕不存在真正沒道理可講的事情。比如一片落葉飄落在你的面前,很多人都認為那不過是一種巧合,其實這個世界上絕沒有真正的巧合,他只是無數前因結合在一起而造就的結果。樹葉的飄落跟它何時發芽何時生長、氣候環境生長情況,還有飄落時的風向風力都有關係。而你的出現則跟你所要做的事、所要去的地方,還有你的精神體力、行走速度、還有心情好壞有關,這一切前因加在一起便出現了樹葉飄落在你面前的結果。
說這段話的人是蕭郁飛高中時的一位老師,叫做歐陽明天,在蕭郁飛的印象中他的臉色總是很蒼白,看上去非常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像。後來直到歐陽明天過世的那天,蕭郁飛才知道原來他從小就患有嚴重的心臟病,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十歲,所以他的父母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希望他每天都能活到下一個明天。
歐陽明天像一個哲人,總是對他們說一些充滿哲理的人生感觸。蕭郁飛望著平靜的湖面,他不知道歐陽明天是在怎樣的心態中活過了這短暫的二十八年,他的心中是否同樣充滿了不為人知的恐懼。
蕭郁飛甚至很想問一問歐陽明天,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得病的前因又是什麼。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機會問他了,現在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捲入這場可怕的噩夢,這一切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前因。
中午的陽光漸漸熱辣了起來,雖然有柳葉的遮蔽,但腦袋還是被曬得暈沉沉的。蕭郁飛站起身,繼續漫無目的地到處走著,他不想去網吧,高強他們雖然都是他的好朋友,但有些事卻依然不能告訴他們。因為這一切實再太離奇太皈依,已經完全超出了普通人所能夠接受的範圍,他不願意再將他們牽扯近來。
現在是午飯的時間,整所大學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網食堂去的路上。
蕭郁飛獨自沉默地走著,但不用多久他便已發現,不少人都在用眼光偷偷瞥他,甚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路上的人雖然很多,但他的周圍卻很明顯的空出了一塊,顯然他的事情已經在校園中流傳了開來,每個人都不願接近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樣近而遠之。
蕭郁飛突然覺得自己更加孤獨了,這世上還有什麼的孤獨能夠比身在人群卻依然孤立無助更可怕,現在他仿佛是真的形影相弔了。
他沒有吃飯便獨自離開了學校,他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是在學校門口隨意地跳上了一輛公共汽車,買票之後在窗口坐下。車子很快便發動了,看著窗外的行人和景物飛快的拋在了身後,他突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再回來,學校的大門已經在消失在了背後道路的盡頭,或者只有這樣他才能短暫的忘記那些噩夢,讓自己的心舒緩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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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郁飛在車上睡著了。
這些日子以來,血臉幾乎每晚都會出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安安穩穩地睡過一覺。搖晃起伏的車廂和涼爽的空調都使他緊張的神經慢慢鬆弛下來,倦意立刻充斥在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沒多久便昏沉沉地靠著窗戶睡了過去。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後了,當他揉著惺忪的眼睛望向窗外的時候,就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此刻車子竟已經開到了人煙稀少的郊縣,他抬頭看公路上方的標牌,寫著“凇江縣”的字樣。
蕭郁飛用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這一定是輛開往凇江縣的長途汽車,不禁開始暗暗責怪自己上車時怎麼不看清車牌,莫名其妙到了這麼郊遠的地方。
蕭郁飛扭了扭已經睡僵的脖子,環視了下周圍的情形。
此刻車上的人很少,前半車廂坐著一對老年的夫婦帶著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子,小孩子似乎很少來這麼遠的地方,興高采烈地不停住著車窗外問這問那。而在蕭郁飛並排的另一邊車窗邊,坐著一個二十左右樣子的少女,一身淡黃色衣群襯著凝脂般的雪白肌膚,看上去就像盛夏的一溪清泉,有一種令人十分賞心悅目的清透。
不過那少女始終怔怔注視的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蕭郁飛看不到她的樣子,但這背影卻總讓他隱隱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卻又仿佛是刻骨的憂傷。蕭郁飛嘆了口氣,看來這世上並不只是他一個人才有煩惱,就像別人不明白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一樣,自己也豈非同樣不了解別人心中的煩惱與憂傷,也許老天對每一個人真的都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