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蕭郁飛握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柔聲說道:“好了,可能真的是做夢,不要再去想它了。今天是周六,我們出去散散心吧,好好的玩一天。”
杜靜言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情緒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無力地點著頭,說:“那好吧,我們去哪裡呢?”
蕭郁飛儘量做出愉快的心情,“哈哈”大笑著說:“我看要不我們去動物園吧,我很久沒有看過老虎獅子了,我猜你也應該很久沒去過了那裡吧!”
杜靜言沒有反對,她的心和頭腦都已經亂得好像一百年沒有梳理過的頭髮,她現在只想走出去,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無論去哪裡都可以。
十五分鐘後他們走出了家門,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暖地灑在蕭郁飛的身上。然而他此刻卻只覺得自己仿佛籠罩在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之中,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因這陰森的氣息而停止流淌,慢慢凝結成冰冷的石頭。
杜靜言終於也出現了異樣的幻覺,苗曉白和柳燕都曾出現過相同的情形,現在終於也降臨在了杜靜言的身上。那麼她們的結果是否也會相同——
蕭郁飛已不敢再想下去。
××××××
中午十二點整。
精神病院的主任辦公室,劉惠芬端坐在靠窗的辦公椅上,神色黯然地望著窗外馬路上來往的車輛。窗外陽光十分明媚,但她此刻的座位卻在一片森森的陰影中。
他的對面是一排咖啡色的真皮沙發,上面坐著一個中年的外國男人,正低頭仔細看著手中的案卷。
今天早晨一上班,劉惠芬便得知了小路跳樓自殺的死訊,她實再無法相信這樣一個聰明好學、積極樂觀的青年竟會如此突然地選擇了死亡,事先竟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徵兆。
而將近的時候,她便又經歷第二件讓她覺得十分驚訝的事情,那就是宋湯臣的來訪。
宋湯臣是心理學、精神學學術上十分著名的專家,劉惠芬雖然年紀與其相仿,但若論學術上的成就卻是難以望其項背。若非他一向淡薄名利,始終樂衷於教育事業,現在恐怕早已是世界最知名精神病院的院長了。
宋湯臣來到中國之後,劉惠芬也多次試圖登門拜訪,但無奈宋湯臣性格頗為古怪,幾次都吃了閉門羹。所以對於他今天的突然來訪,劉惠芬驚詫之餘也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不過在簡單的寒暄之後,劉惠芬就已驚異地發覺,宋湯臣此行竟是為了蕭郁飛而來。他向劉惠芬要來了蕭郁飛住院期間的檔案,然後便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仔細的看起來,竟再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一些沉悶,宋湯臣“啪嗒”一聲將案卷合上,抬眼向劉惠芬說:“蕭郁飛真的是被死人嚇瘋的?”
劉惠芬點頭,說道:“應該是的。”
宋湯臣蹙了蹙眉,說:“什麼叫做應該是的?”
劉惠芬說:“最早發現蕭郁飛發瘋的人,是他們學校的體育部的張老師。因為早上有課,所以張老師很早就到了籃球館,結果一進門便發現柳燕的屍體,蕭郁飛一個人蜷縮在牆角,已經神志不清了。而當蕭郁飛恢復之後,他也曾告訴我們,他的確是在見到柳燕屍體後的一瞬間便瘋了。”
宋湯臣點了點頭,“恩”了一聲,接著說:“但是我發現檔案上有一點很奇怪。”
劉惠芬沒有答話,雖然她已經猜到宋湯臣所指的什麼,但依然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宋湯臣接著說:“蕭郁飛在發瘋的期間裡,精神始終處於十分強烈的驚恐狀態,而且一直念叨著‘不要過來,不要對我笑’,顯見在他發瘋之前一定見到了某種十分可怕的事物,而且在不斷接近他、對他笑。我認為他發瘋的原因這絕非僅僅是死人那麼簡單,可是這一點在蕭郁飛的治療過程中非但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甚至之後也沒有再提起過。對於這一點你有什麼看法?”
宋湯臣的語氣已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劉惠芬雖然十分尊敬他在學術上的成就,但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快。她冷冷說道:“對於這一點我們並非完全沒有注意到,當蕭郁飛恢復神志之後,我也曾向他問起這個問題,但他的回答是不記得了。”
“你相信他的說法?”宋湯臣問。
“不相信。”劉惠芬說:“但是作為一個醫生,我的職責是判斷病人的精神狀態是否已經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水準,而不是將病人心裡的秘密全都挖出來。每個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權利,我相信蕭郁飛走出醫院時他的精神是完全等同與正常人的,而至於他的秘密,若他不願意說出來,那我就一定不會去逼迫他!”
宋湯臣微微頷首,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竟露出了一絲笑容,向劉惠芬說:“劉大夫,您的道德精神令我十分敬佩”
說著他已站了起來,繼續說:“非常感謝您對於我的幫助,我想我現在已該走了,再見。”
宋湯臣幾乎不等劉惠芬向他道別,已走出了她的辦公室。
昨天晚上他也是一夜未眠,王小波堅持認為自己的遇險是蕭郁飛陰謀,雖然宋湯臣並不認同他的觀點,但有一點卻是十分顯見的,蕭郁飛的確預見了王小波的遭遇。他為什麼能夠預知,他是否也有著相類似的經歷?他的那段精神病史是否正與這些離奇的經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