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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說:“我最近仍然在追查柳燕的死因,而我最懷疑的人依然是蕭郁飛,所以他有十分的理由要殺我。只要他殺了我,就不會再有人懷疑他,也不會再有人調查他。”
劉惠芬繼續搖頭:“請你務必要相信我的專業意見,我早就對你說過,蕭郁飛絕不可能是裝病逃避嫌疑。而且更不可能是兇手,至於理由我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這是科學鑑定的結果,你必須認同。”
她頓了頓,繼續說:“而且請你相信我,蕭郁飛絕不可能是這次想要殺死你的人,任何都有可能,惟獨他是例外!”
王小波似乎從劉惠芬的話中發現了什麼,兩道迥然的目光逼視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問道:“你究竟為什麼這麼袒護他?莫非你知道一些什麼秘密,而一直隱瞞著我?”
劉惠芬頓時神色駭然,竟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才有些斷續的說:“沒有……,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你別想太多。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說著他便轉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時還不忘回頭又向王小波囑咐了一句:“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蕭郁飛絕對不是要殺你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完這些話,她便消失在了病房的門外。
王小波繼續平躺著,一點一點回想著劉惠芬說過的話。其實她說話時的神情非常誠懇,絕不像有一點說謊的樣子,本來王小波絕對沒有理由懷疑她所說的話。可是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直覺卻告訴他,整件事情一定跟蕭郁飛有著莫大的關聯,即使他不是直接的兇手,也一定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輕易放過這條線索。
可是接下來的調查該如何進行,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蕭郁飛是無辜的,若沒有真憑實據,是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
要怎樣才能使他露出原形呢?
王小波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淡淡身影,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詭譎的微笑,悠悠自語:“已經十幾天了,應該也快有些消息了吧……”
風從病房的窗口吹進來,一片殘葉飄落在了他的被子上,秋風一起,上海的秋意已越來越濃了。
第六章杜靜言的決定
蕭郁飛又瘦了許多,發黑的眼眶中帶著種說不出的疲倦之意,杜靜言憐惜地輕撫著他那張憔悴的臉,長長的嘆了口氣。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太陽很暖和,空氣中洋溢著一種淡淡的青草香甜。
蕭郁飛今天本來有課,可是在杜靜言的堅持下,他們還是到了浦東的世紀公園。在這片乾燥溫暖的氣息下,蕭郁飛終於躺在草坪上沉沉地睡著了,這或許是他離開精神病院之後唯一一次睡得如此深熟與安詳。
杜靜言輕輕將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抬頭望著蔚藍無雲的天空,心中被無數不可名狀的思緒填得滿滿的。
自從那天蕭郁飛將一切都告訴她之後,她的心中便始終充滿了矛盾,這一切實再太離奇,簡直就像小說電影中的故事。但現在突然間真實地出現在了生活中,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接受,更不知道該如何幫助蕭郁飛走出這場噩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對於他所產生的那份感情,究竟是同情還是愛情,但是就從那一刻開始,她已不由自主的進入了蕭郁飛的生活,也進入了這場詭異莫名的事情之中。
蕭郁飛的呼吸均勻而平和,如同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終於在母親的懷抱中得以安睡。杜靜言再次幽幽地嘆息,草地的另一邊四五個稚齡的孩子正在嬉戲追逐,世界仿佛還是那麼純潔與美好。如果傳說中的鬼神真的存在,那麼頭頂上那些漫天的神佛他們都在幹什麼,誰來拯救眼前這個無助無辜的男人?
杜靜言也躺了下來,陽光有一些刺眼,她慢慢合上眼睛。青草柔軟而茂密,整個人都變得軟綿綿的,時間仿佛已在一瞬間靜止了,如果這一刻能夠永遠持續下去那該有多好!
杜靜言的精神也和她的身體一起,在這片溫暖的陽光下漸漸放鬆,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很快也進入了夢鄉之中。
夢中她和蕭郁飛一同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淡粉色的桃花花瓣被風吹起,好像雪花似得漫天飛舞。她握著蕭郁飛的手,從花雨中緩緩穿過,他的手已不再顫抖,堅定而溫柔。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事讓他們恐懼,也再沒有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他們就這樣不停的走下去,花瓣仍在飛舞,他們的愛情也像這花瓣一樣鮮艷生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桃林的遠處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她想要看清那人的樣子,然而卻依然是一片模糊。但蕭郁飛的腳步卻突然停住了,他的雙眼直愣愣地注視著那人的臉,臉色中充滿了驚懼,臉部的肌肉開始抽搐扭曲!
一瞬間桃花已開始凋謝,樹木已開始乾枯,腳下的青草地變成了僵硬的泥土和嶙峋的怪石!
可是她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臉,即使現在他已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她想要轉身逃跑,可是雙腿卻使不上一絲的氣力。那人慢慢伸出手,扼住了蕭郁飛的脖子,手指是深灰色的,就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蕭郁飛仍然一動不動的僵立在那裡,可是呼吸卻已越來越困難,蒼白的臉已漲成了血紅色,喉嚨里不停發出“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