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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鼓氣的樣子,我也覺得好笑,她自己去“瞎搞和“還要氣人不肯見她。“是什麼問題啊?不會是問你現今的國家主席是誰吧?“我輕笑,知道她是個時事白痴,故意捉弄她。“要是真問這個問題就好了,只要問問人還是會有答案的。“她鼓起腮,很憤慨的樣子,“他的問題奇怪得很呢,怪不得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人見得著他。““什麼問題啊?““他問,什麼什麼會的最好的金子來是誰?奇怪的問題!什麼叫金子來嘛!“小妮的話像個炸彈一樣把我的腦袋炸開!我的笑容在那一剎僵住了。金子來!我上網查了很久,還是一點關於金子來的資料也找不著,現在竟然有人提起,無論那人是誰,他要尋的女子是誰。他,一定是當年金沙江邊的人!“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是誰?“我呆呆問著,心中的驚訝真的到了極點。“對了,就是哥老會。多奇怪的名字!小奈,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像我一樣打過這電話嗎?“小妮興奮地問。可是我一點也興奮不起來,這電話我當然沒有打過,但現在就一定要打!因為我要知道當年金沙江的一切,拾來的一切,還有我的兒子!只是當答案很可能就在眼前之際,我卻感到害怕了,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個壞消息......
我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電話,撥著報紙上的號碼。接聽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你好,請問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是誰?““張拾來!“我想也不想地答了。電話那邊傳來抽氣聲,顯然她也很驚訝竟然有人能回答出這個問題!“請小姐你留下地址與電話,我們董事長馬上登門拜訪!“她的態度也馬上由公式化變成很敬重。我留下了家裡的地址與電話號碼,雖然很好奇她口中的董事長是何人,但她似乎也不太清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應該是當年的故人沒錯!但他為什麼要用這個問題為引呢?他認識拾來!那報紙上尋了幾年的女子難道就是我?是誰在尋找著我?拾來?是他在尋找著我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發現得真的太遲了,我們又磋砣了好幾年了!想到這兒,我的胸口像要窒息一樣,不能呼吸了!身子也不停的抖。一旁的小妮明顯感到有異常,只能緊握著我的手。雖然很擔心,但她還是不敢問我為什麼知道答案。屋裡靜得連鐘的嘀嗒聲也清楚可聞,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在等著“故人“的到來,樓下終於傳來急速的剎車聲!門鈴還沒響起,我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的是一對老年男女,約60多歲。那男的看起來還很健朗,臉龐上有種很是熟識的剛毅感覺。他應該就是那董事長吧。女的看起來很高貴,雖然歲月已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但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一定是位出色的美人。我驚訝地望著他們,原以為來的一定是故人,但眼前的男女我都不認識!他們望著我的眼神很古怪,有點激動,有點難以置信。“我們可以進來嗎?“是那女的開口問,很婉約,很有氣質,令我想起紀柔來。我這才發現自己擋在門口是多麼的無禮,馬上讓開身子。由於太奇怪,他們進來坐下後,我連招呼之道也忘了,只是定定地望著他們。“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還是那女的開口,男的只是緊緊地盯著我,沒有作聲。我點點頭,“問吧。““請問哥老會最鋒利的刀是什麼?““碎雪!“對於她的問題我一點驚訝也沒有了,我知道她只想確定我是否是當年金沙江邊的蝶舞。男的眼裡閃著奇怪的光彩,但還是不作聲,只緊緊握著個殘舊的筆記本。“蝶舞?“還是那女的問。我平靜的望著她,點頭應著,心裡很好奇她是誰?那男的又是誰?他為何一直不哼聲。反倒是身旁的小妮身子一震,“蝶舞?“小妮奇怪地望著我,“像在哪兒聽過。“我不知道小妮為何驚訝,但應該與我無關吧,畢竟她與當年的事扯不上一點的關係,而蝶舞這名字也很普通。所以我無遐顧及她的驚訝,而她也很快回復常態,不再打斷我與那對男女的對話。“你好,“女的很恭敬地打招呼,“我叫紀思龍。“姓紀?難道是紀柔的後代!難怪總覺得她身上有紀柔的影子!她叫思龍,不用問也知道是龍頭與紀柔的女兒了!那她身邊一聲不吭的男人呢?突然有種古怪的念頭像閃電一樣擊中我的腦袋--他是守諾?!那他一聲不吭的原因是什麼?難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啞了?眼淚不爭氣地滑下,無聲的哭著,定定望著對面的男人。我們對望著,他的眼裡也泛著淚光。“守諾?“我輕輕地問。他點著頭,還是沒有聲音。我望向思龍,她無奈地嘆氣,“守諾哥哥自小就啞了,但他能聽得懂。“終於忍不住放聲哭出來了,我緊抽著胸口的衣服。守諾他......終於還是被毒啞了!一雙厚實的手握著我的,是守諾。他沒有言語,只是輕輕地的將我擁著...... 他很像拾來,一樣的剛毅,一樣溫暖的懷抱!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吧,他身上有種親人的感覺,雖然不像自己兒子--因為他是個已界高齡的人了,而我卻還是個20多歲的女子--但那種親人的感覺卻真真實實的存在著!不知多久,我才止住了淚水,理智也回來了。“拾來呢?“我望向思龍。她無奈地搖頭,“不知道。“我的心凍結了,剛才還以為找到守諾了,拾來的情況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但思龍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那龍頭與紀柔呢?“思龍也哽咽了,“我從來沒見過家父。家母在幾年前去世了。“紀柔死了?幾年前死的?那她當年最終還是帶著守諾逃出來了!思龍呢?難道當年紀柔逃亡時已懷了身孕?難怪她當時總是說著她非走不可了,原來是為了肚中的思龍!“你們怎麼會登尋人啟事找我?“太多的謎團困擾著我,我必需一個一個解開。思龍沒有答話,只是低頭望向守諾身邊的筆記本。守諾把筆記本遞給我,示意我自己看。那是已經很舊很舊的筆記本了,紙色已發黃,但保存得還很好。“那是家母的日記,我們在她去世的幾年後在她的遺物中發現的。““紀柔的日記?“我輕撫著這本珍貴的日記,它可能是這世上唯一記載了當年金沙江邊事跡的“文獻“了!“你能看到這本日記,我想她在天之靈應會很高興的。“思龍笑中帶淚地說著。我也迫不及待地打開閱讀著。當我一口氣把全部看完,再次合上日記的時候,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淚跡斑駁。日記是紀柔逃出金沙江後才寫的,斷斷續續,但卻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那早已被時間淹沒的過去。能遇上龍頭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與不幸。在木城裡命運的邂逅賠上了我一生的思念。我與他的交易在方鵬死的那一夜成交,我把自己交給了他,沒有後悔,也沒有屈辱。那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既然我的心已死,那麼這軀殼是乾淨還是骯髒對於我來說已沒有意義。當時的我真的是這樣想的。所以那一夜裡,我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只想發泄,把殺方鵬那一剎在心底泛濫的快感徹徹底底地發泄出來!在這一夜,我重新覺得自己還是個人,是個有尊嚴的人。我還想繼續的生存下去。我不知這份生存的勇氣是來於方鵬的死還是身旁躺著的這個男人。當晚他受傷了,手上中了槍,但還是一樣的激狂!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我心裡很清楚。他沒有方鵬的甜言蜜語,只是默默為我做著所有的事,他的愛都藏在沉默背後。方鵬死後,我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方鵬那晚傷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還是夜夜侵襲我的夢。同時殺人的那種罪惡感還是纏繞著我的心,令我覺得自己的靈魂很骯髒!午夜裡,我總會被憤恨與不安兩種交纏的情感打擾著,每每醒來獨自流淚。他,總會在這時候擁緊我,把他的勇氣傳遞給我,幫我驅走那惱人的情緒,給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能否認,我需要他!他是我堅持生存下去的最大支持,就像我在遇溺時遇上的浮木。只是,我愛他嗎?不可能!我的心應該在方鵬傷我的那天晚上就死了,我還怎麼可能去愛人?像我這樣骯髒,心腸這麼惡毒的女人還值得他愛嗎?不值得!但他卻愛著我,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得到,而且一直到現在,那種愛的感受不旦從沒來沒有停息過,還越來越強烈!我問他,為何會愛上像我這般的女子。他的回答是,當我夜裡不再驚醒流淚的時候就會明白!金沙江是個很美的地方,美得令人很快忘掉骯髒的過去。不知不覺之間,連夜夜纏繞我的惡夢也離開了,取而待之的是為他而心跳!他的眼裡總藏著柔情,我,己失去抵抗的本領了!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誰又真的可以完全無動於衷呢?在幾經掙扎之後,我還是只得任由自己的心陷下去。在這兒,我認識了一個很奇特的朋友--蝶舞,她是這兒最好的金子來的女人,同時也是個來自公元2001年的人。她穿越了近70年,愛上了張拾來這個不同世界不同年代的男子。令人難以置信的遭遇,但我卻相信了。因為她眼裡的真誠。她愛得很勇敢,也愛得很深。每次看見她腰間的同心結,我都能感受到她對這份愛的執著。可是我自己呢?心雖然已經陷下去了,但我害怕受傷。方鵬給我的傷口已經夠深了,我的心不能再承受任何傷害。只要有愛就會有傷害,或多或少。也許只有選擇不愛,才能不再受傷吧!只是,真的可以任由人去選擇愛與不愛嗎?他手上的槍傷一直沒有完全痊癒,每回他練刀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他的力不從心。可是他還是拼命練著,很拼命,像要面臨生死難關。雖然他從來都不跟我提這兒的事,但我還是看出在美麗的金沙江里藏著醜惡的人心!也許更正確的說,是在黃澄澄的金子裡藏著真正骯髒的靈魂!張堂主有篡位之心!他是知道的。作為這兒的龍頭,為了守護屬於幫里的金子,他必需與張堂主對決!但是手上的傷成了他最大的隱患。看著他假裝開心的笑臉,我的心更悲!如果不是為了殺方鵬,他就不會受傷了,現在的他生死在於一線。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寧願方鵬不死,也不想他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已有身孕了!真是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金沙江邊的春夜很冷,但聽到他要將我送走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更冷!我知道他與張堂主正面對決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我更知道他對於這場生死之戰一點把握也沒有,否則他不會選擇送我離開!看著他沉鬱的臉龐,我突然湧起了和他生死與共的衝動!這種衝動是我以前從沒有過的,對方鵬也沒有!那我對他是懷著什麼樣的一份感情?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深情嗎?答案是肯定的!只可惜當時的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誠實面對自己的心。當他最後一次凝望我,問我是否愛他的時候,我沉默了。他失望的神情至今我還歷歷在目,因為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遺憾!有時候選擇生存比選擇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氣!幾經衡量後,我最終還是選擇了生存。為了愛,為了肚裡的小生命--一個屬於我也屬於他的小生命,我可以生存!即使要用一生的思念做代價,我也要我們的骨肉活下來!在聽過蝶舞奇異的經歷後,我開始相信這世上有奇蹟。如果天真的能賜我一個奇蹟的話,我希望能與他隔世相逢!而等待再世為人的他來與我相逢成了我日後能堅持活下去的最大精神支柱!一直相信這希望能夠實現,因為我每天都誠心向天祈求著,我相信我的真誠終有一天能感動上蒼!也許美好的東西都往往在失去之後才發現它的美麗,就像與他相處的日子,我在失去之後才發現,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可惜,那種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帶著守諾躲進常福屋子裡的第二天,傳來了龍頭暴弊的消息。這消息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即使曾作好了生離死別的心理準備,但在真正面對的那一刻,我還是崩潰了!不敢相信十幾個時辰前還擁著我繾綣深吻的他真的永遠離開了!在這一刻,我清楚地了解了自己的心,也許我對他的愛早已深得無法量度,只是自己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