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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點兒。”
峰岸拿下了瓶子,往自己的杯里斟。原田的臉上,浮泛著瘋狂的表情。
“我不是作為警官來的。若是那樣,就不會允許你亂搞了。”
“那是為什麼?”
峰岸的話不能理解。為什麼,峰岸僅僅是觀望這一殺人的過程?
“這個男人若是兇手,那我也有殺意。季美已和我訂婚,對我說來,懲辦兇手也是義不容辭的義務。”
“那麼,從最初起就有殺意?”
“是的。”
“真令人吃驚!這麼說,準備辭去警察職務了?”
“不,不能辭。”
“……”
“把屍體扔到什麼地方吧,我開始就認為不可能從這男子身上得到什麼情報。即或是能得到什麼,那也僅是根來組的名字。就算以唆使殺人的罪名逮捕了根來組的什麼人,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要想追溯到島中和中岡,那不可能。就是判決了這男子也無益,冉說,這男子也決不會認罪而接受判決。證據沒有。他在這裡老老實實坦白的,那時也可以說成是由於我們想殺他所致。這傢伙也知道死到臨頭了。這叫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也免去了我許多麻煩。”
“……”
原田看著峰岸。峰岸還具有如此烈性的性格,這是原田未曾預料到的。
“再說,殺掉這男子還有一個原因,要是知道這傢伙被捕了,我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種種壓力,島中和中岡也受到更好的保護,這樣就永遠不能復仇。弄得不好,不,即便沒有什麼不好,這男子也會無罪釋放的。上絞架的,是橫田——基於上述原因,逮捕這男子是拙笨的。但是,也不能放,那只有復仇了。”
“你也是打算無論走到何種地步,也要把島中和中岡作為復仇的目標嗎?”
“正是這樣。卑鄙齷齪的是指使人。我就是這脾氣,只要認準了,就要走到底。”
峰岸用豹子一般的陰鬱目光望著布蘭克。
“是嗎?……”
原田也望著布蘭克。已不再流血。那張面孔周圍的絨毯,由於吸了血而發黑,使人感到,那血的顏色暗示著一個解不開的謎。
“可是,唯一的證人叫我殺了,再也不能拿住島中和中岡了。”
“是件極其複雜的事情。儘管如此,這男子活著也沒有益處。天無絕人之路。我再秘密調查野麥涼子的下落。”
“野麥涼子——她還活著?”
“不清楚。如果還活著,當然可以得到情報。若被殺了,那再……”
“情報從哪兒得到呢?”
“這不能說。某組織和中央情報局保持有秘密聯繫。不僅是野麥涼子的消息,還有中央情報局為何要介入並對庫拉西島感興趣,這個情報也可能得到。”
“是嗎?”
“你正面突破‘熱帶傳染病研究所’,即使是沒留下記錄,也可找於當時在軍隊要害部門的人。一點一點地追,不會毫無收穫的。我這邊再收集別的情況。只要踏踏實實地反覆追查,總會得到的。”
峰岸站了起來。
“喂,到哪兒去?”
原田交互地看著峰岸和死去的布蘭克。
“一小時後來個車。善始善終嘛。”
峰岸說完話便出了房門。
原田邊聽著峰岸出玄關的聲音,邊看著布蘭克。太便宜他了,雖然報了仇,應驅散的怨恨,應出現的舒暢都沒有。非但沒有充實,反而可以說增加了空虛感。
“島中和中岡……”
原田嘟噥著。
罪魅禍首是那兩人,布蘭克只是螻蟻之輩。在幕後操縱根來組,操縱布蘭克的是些痴醉於醜惡骯髒性生活的人。只有復仇的利刃指向那為保全自身而隨意踐踏弱者的兩個超級人物,空虛方能填平。
戰鬥,從這裡開始。
第05章 斷罪
1 三十年前
九月二十九日。
原田義之連續奔走了多日。
為查明庫拉西島的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真相,他八方尋求,可是無論哪裡,都沒有透出一絲解明真相的曙光。
已訪問過許多在舊軍隊中樞部,特別是還活著的為數不多的南方派遣軍軍官,其中不乏有將校級的人物。但是,誰也不知道庫拉西島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事情。
在厚生省查閱了舊南洋廳的資料,但僅得知熱帶傳染病研究所是開戰那年被陸軍接收,同時,接收以前研究所的原全部人員都撤離了。
調查異常艱難。原田又會見了在N報社資料室工作的尾形。
“你可以了解一下戰友會的名冊,怎麼樣?”
尾形這樣說。
“戰友會名冊,什麼地方的?”
“包括庫拉西島那一帶,被派遣的是陸軍五一八師團,各師團部有防疫給水部,其主要職能是確保防疫和軍隊食用水,再者就是兵要地誌的製作。兵要地誌就是作戰地域的詳細圖,各軍隊分布等。這些姑且不論,五一八師團防疫給水部應該知道其勢力圈內的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事,這是可以肯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