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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沒有殺王姿伶,還叫我把人還給她……」長長呼出口氣,陳昱凱凝視著自己頸子上的瘀傷,想辦法利用衣領遮掩,一連好幾個朋友慘死,倪婕妤已經飽受驚嚇,他不想增加她的憂慮,他知道倪婕妤這陣子很不好過,不想再製造麻煩。
停了許久,浴室外無聲無息,陳昱凱好奇的半轉身去查看,半開的浴室門可以瞧見外頭有人影,倪婕妤應該還站在門邊等他,只是為什麼突然不說話?陳昱凱微皺起眉,有些擔心。
「婕妤?」陳昱凱略微拉高音量,語氣掩飾不住他的焦急,這一陣子他們經歷了太多事,就像驚弓之鳥般,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能讓陳昱凱神經緊張。
「王姿伶、王姿伶,我不想再聽見那個女人的名字了!你和她沒有關係!」壓低音量不讓人聽出她語氣中的妒意,倪婕妤不想再聽見陳昱凱口中說出任何女人的名字,彷佛這樣他們之間就不會出現問題。
輕輕一嘆,陳昱凱知道經過這些事之後,倪婕妤更加的缺乏安全感,再要好的朋友也有可能就這樣突然的消失,再多年的感情也阻止不了這種可怕的生離死別,她的世界愈來愈狹小,只剩她的母親跟陳昱凱兩人,她不能也不容許再失去,尤其是陳昱凱,她所有感情的寄託,不管用什麼辦法,她只能拚死命的牢牢捉住。
「妳說過,不要讓這件事影響我們的感情。」陳昱凱平靜的說著,他堅信自己從未背叛過倪婕妤,他知道缺乏安全感的倪婕妤一時半刻間很難相信,但是陳昱凱會努力,一點一滴的修補他們之間的感情裂痕,陳昱凱相信他們之間是有愛情的,只要有愛,任何困難都會渡過,他會一直陪著倪婕妤,一直到她對自己、對他充滿信心。
「我知道,快出來吃麵吧!」先是一嘆,跟著輕輕一笑,倪婕妤感受得到陳昱凱想要維持這份愛情的努力,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如此深愛陳昱凱的地方,他總是很敏感的能探測到她的心情,如果不是那一段時間陳昱凱的反常,原因不明的瘋狂跟蹤王姿伶,倪婕妤會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這裡,倪婕妤又開始莫名其妙的恐慌起來,她不只一次的質問過陳昱凱,為何會去跟蹤一個陌生女人,陳昱凱的吱吱唔唔、避而不答,一而再、再而三的加深她的疑問,最後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歇斯底理,只要碰觸到這個問題、只要提及那個陌生女人,他們之間就會點燃戰火。這情一直到陳昱凱發生車禍後才暫時消停,那時他什麼也不記得、那時她只顧著照顧他,兩人之間反而像是回到從前那樣親密,直到最近陳昱凱的記憶逐漸恢復,倪婕妤的心魔重新被勾起,他們的問題又一次浮現,感情才出現危機。只是這一次,他們都有心解決,陳昱凱決定放下過去那段反常時期的記憶,也許永遠不再想起,對他、對倪婕妤都會好一點。
對著鏡子確認自己的氣色恢復許多,頸子上的瘀傷大致遮掩過去,陳昱凱稍微放下心的拉開浴室門,倪婕妤甜甜的笑容讓他心一陣溫暖,溫暖得都忘卻了心臟跳動時仍然存在的一抽一抽疼痛。
隨手關上浴室里的照明燈,前腳才剛跨出去的陳昱凱心中浮現奇怪的感受,好像剛剛轉身的那個一瞬間,他的眼角餘光似乎在鏡子倒影中瞄見了人影,一個長發女子、垂著頭的站在浴室門邊,就靠在陳昱凱身上。
「怎麼了?昱凱你快來呀!面都要涼了!」倪婕妤在小巧的廚房裡忙著,充斥著碗盤相碰輕脆聲響的小天地,與陳昱凱所站的走廊彷佛是兩個世界。
甩甩頭,想讓自己擺脫這種疑神疑鬼的心情,才剛說要好好的、繼續的過日子,結果才轉頭就懷疑自己看到鬼影,陳昱凱笑罵自己兩聲神經。就在此時,正巧站在客廳與玄關的交界處,陳昱凱突然背脊泛起一陣涼意,他清楚的聽見身後有莫名的聲響傳來,就在浴室裡面,好像有人用著手指痛苦的刮著鏡面。
一邊提醒著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也許只是老鼠在浴室里作祟,可是另一方面卻又阻止不了心臟失控的加速,如影隨形的疼痛感愈來愈明顯,陳昱凱機械式的半轉身,玄關走廊上只有他一人,熄了燈一片漆黑的浴室,因為門沒關緊而露出個小縫,陳昱凱移不開眼光的直勾勾盯著。
一根、兩根,扭曲變形又慘白的手指慢慢的搭上浴室門,陳昱凱倒吸口冷空氣不敢驚叫,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只是眼花、只是眼花,那隻指骨插出的手用力的捉緊門邊,彷佛得用上無窮盡的力量才能推開這扇門,陳昱凱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臟聲,碰碰、碰碰的逐漸加快,浴室門被打開。
先是一隻腿踏出浴室,因為骨折關係,膝關節不自然的向後凹陷,陳昱凱張大著口發不出任何聲音的瞪著它,跟著就是一頭黑色長髮,那個女人因為全身骨折關係,所以沒有半寸關節是長在正常的位置上,下垂的頭無力的掛著,努力的直挺身體,卻像一攤肉泥般勉強,那個女人就在玄關走廊的底端,與陳昱凱遙遙相對。
「昱凱?」聽著倪婕妤自廚房那裡走近的聲音,陳昱凱緊張的心裡直打鼓,他擔心她會跟玄關走廊里的那隻女鬼撞個正著。
就在陳昱凱一個遲疑,那個頸骨折斷的女人竟然抬起頭來,四分五裂毀容毀得幾乎沒有人樣的臉孔,不知為何,陳昱凱就是知道對方是王姿伶,她像是想笑,結果鬆脫的下巴只是微微的晃動兩下,快步的向陳昱凱走來,快得他來不及反應,快得他根本退無可退,王姿伶可怕的臉孔就貼在他的鼻尖之前,跟著陳昱凱眼前一黑,最後聽見的是倪婕妤跑向他緊張的叫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