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他問的直接,彌月也不好委婉,只好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是這樣,我這裡有兩個地址,一個是家具廠,一個應該是廠子附近的小區,具體位置,我並不清楚。我想找人打聽一下最近幾天,這兩個地方有沒有出現過一個叫王英的人。我這裡有他的照片。」
話說完,彌月心裡就稍稍有些忐忑了。
這件事,他原本想找秦家爺孫倆幫忙的。但來到濱海之後才發現,秦家爺孫倆似乎並不適合幫這樣的忙。
對面的人很乾脆的說:「等下我把郵箱發你,你把王英的照片發給我。」
「好的。如果可以……」彌月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還請悄悄地查……」
男人哼了一聲,「還用你教我?!」
彌月,「……」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隨口的囑咐……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彌月識時務的開口道歉。是他有求於人,而且對方還可能是老師的朋友,搞不好以後有機會見面,他還要叫人家師伯師叔的,姿態當然要擺的低一些。
男人嗯了一聲,說了句「等我消息」就掛了電話。
彌月看著手機慢慢轉黑的屏幕,嘿嘿傻笑兩聲,轉過頭對大毛說:「有人幫忙,感覺可真不賴呀。」
大毛不懂他在樂什麼,還是跟著一起傻樂起來。
彌月摸摸它的腦袋,再看看窩在后座上開始打盹的小毛,有些抱歉的說:「我們買點兒好吃的水果,然後回家好好休息。」
小貓頭鷹成天跟著他們到處亂竄,他幾乎都忘了人家原來是夜行動物,一向都是晝伏夜出的。如今這樣,內分泌說不定都紊亂了。
回到秦家,彌月發現家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秦翰出差還沒回來,秦照大概是上班去了,張姨也不在,也不知道是買菜還是回自己家了。
樓上樓下都靜悄悄的,彌月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他把大毛和小毛送回客房裡,大毛睡在沙發上,小貓頭鷹睡在大衣櫃的頂上。
它第一天擠到櫃頂上睡覺的時候蹭了一身的灰。彌月好容易按著它洗了個澡,又把櫃頂打掃乾淨,鋪上張姨給找出來一張舊毛毯,才算給它搭了一個臨時的窩。
毛茸茸們都休息了,彌月就抱著自己的速寫本來到了側門外的走廊上。
走廊上鋪了木地板,上方有雨棚遮陰,還有搭配的很好看的木桌木椅,只是看秦家爺孫倆這麼忙碌的樣子,估計也很少有機會坐在這裡喝喝茶,看看書吧。
倒是便宜了彌月這個臨時的客人。
彌月打開手機,調出臨下山之前拍的幾張照片。照片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瓷器碎片,剛剛做過初步的清洗和整理,剩下的工作都還沒有做。
進一步的清洗要等他回去以後再進行,他現在要做一些修復的準備工作。
他要把每一塊碎片畫下來,熟悉它們的形狀,通過反覆的比對和嘗試,勾勒出器具的大致外形,再進一步把同一件器具上的所有碎片都收集到一起。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尋找每一塊殘片的位置和角度。
這是一個冗長且無比繁瑣的過程。有的時候還需要把殘片製作成模型,來做進一步的比對和印證。
彌月覺得自己這慢吞吞的性格,就是在長時間的瑣碎工作里給活活磨出來的。
彌月忙活的比較投入,身邊來了人也沒察覺。冷不丁聽到有人說了一句「這一片為什麼在這裡?」倒把他給嚇了一跳。
原來是秦照回來了,正坐在方桌的對面泡茶。
他泡的也不是什麼彌月看不懂的名貴茶葉,而是花果茶。旁邊一張木質托盤上放著好幾個玻璃瓶子,有的裝著干茉莉花,也有薄荷葉和干檸檬。
秦照面前擺著一把精緻的玻璃壺,正往裡添熱水。水流沖得玻璃壺裡的綠葉白花上下翻飛,水汽蒸騰起來,氤氳著植物特有的清新的氣息。
秦照還伸著脖子往他的素描本上看,「你看那個缺口,好像左邊更合適。」
彌月就笑了,把本子翻回前一頁給他看,「你看的那個是背面。這一頁是正面,正面是有花紋的。」
秦照恍然大悟,又瞄兩眼他的本子,「這是瓷器?」
彌月點頭,「出土的時候就碎了很多,損傷程度不大的都已經修補完了,剩下的這些,稍微麻煩一些。」
秦照剛才就在觀察他,知道這些零碎的瓷片需要反覆的比對,可不僅是「稍微麻煩一些」這麼簡單。
秦照有些好奇的問他,「你一直生活在靈犀山上?」
「這倒也不是。」彌月搖搖頭,「靈犀山研究所成立之後,我們才過去的。其實說起來,我大學也是在這裡讀的,但大多數時間都跟著老師到處跑,對這裡並不熟。」
秦照又問,「那中學小學也是在這裡嗎?」
「並不是。我小學中學的課程基本上都是老師和師兄教的。秦師伯也給我上過課。」彌月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時候老師的工作並不穩定,基本上他在哪裡工作,我就跟著到哪裡。」
秦照隱約記得他爺爺曾經說過,彌月是從小就跟著林青山的。他以為的「從小」是學生時代就被收徒,但現在聽彌月的話,似乎並不是這個意思,倒像是從小被林青山收養了。
秦照心中疑惑,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和彌月並不熟,就算這一次彌月住進他家裡,他們也都是各自忙碌,並沒有太多交集。真要貿貿然問對方的私事,就有些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