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頁
趙默不是沒有覺察,但人事上的變動,並不是由他這位會長拍板決定的。有幾位理事的共同簽名就可以了。
所以趙默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低價收入人家的藏品,高價轉手,牟取暴利;他還頻繁地參加一些地方台舉辦的鑒寶節目,賣弄他那點兒學識。有一次,他故意把人家藏品的價值說的一錢不值。藏友事後找別人鑑定,回頭要告他,被他動用自己的關係把事情壓了下去……」
趙默張大嘴巴,有點兒聽傻了。
「還有更噁心人的呢。」林青山一臉嘲諷的表情,「他還以出面聯繫買家為藉口,趁機找某女性藏友索取好處。不但把人給睡了,還把人家的女兒推薦給了有錢的大佬……你還想聽嗎?回頭我一起發你吧、」
就是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林青山覺得自己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趙默覺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搖晃。
林青山很有經驗的從他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粒小藥丸,塞進了趙默的嘴裡。
「我麼?」林青山一邊忙著餵藥,一邊不在意說:「以前就聽人議論過。這次下山之前,覺得嚴賦這麼一門心思的對付我們挺可疑的,就找自己的關係查了查。沒想到嚴賦身上沒查出什麼,人家反而提醒我,說我們這邊的劉春和很有問題,跟嚴賦啊,還有什麼收藏協會的老南關係都近的很,稱兄道弟的……」
趙默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灰白的一張老臉終於恢復了幾分血色。
「你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敢嗎?」林青山輕嗤,「跟你這麼些年沒見,誰知道你是不是也墮落的跟劉春和那種敗類一個德行了。」
趙默,「……」
要是再年輕三十歲就好了。趙默心想,就可以揪著這個毒舌的領子,拖出去狠狠地打他一頓。
太氣人了。
趙默說:「你對協會沒有一點兒感情嗎?怎麼能說退就退?!」
林青山嘴裡叼著半隻蝦,聲音稍稍有些含糊,「我只是一個小理事,整頓協會也不是我的任務。再說我在濱海的時間也不多,又要忙工作,還得抽空帶學生呢。濱海這灘渾水……你看我有那麼長的手麼,能一直伸到你眼皮底下來?」
林青山不是什麼熱血上頭的憤青。
他知道每一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能在有限的能力之內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就已經是成功的人生了。
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他不會主動去兜攬。
何況他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兜攬的必要。
趙默明顯已被架空尚不自知,協會上下出頭露面的都是劉春和想辦法塞進來的人。最早一批招收進來的專業人士已經陸陸續續走得差不多了。
就這樣一個快要爛透了的協會,還有挽救的價值嗎?還不如打碎了重新建一個新的。
老話說得好,不破不立。
「這一次的事情,劉春和和嚴賦有沒有什麼協議,我說不好,你自己查吧。」林青山搖搖頭說:「不過他們之間肯定是有交情的。」
趙默已經鬱悶的不想說話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放權,是在給年輕一些的同行製造更多的鍛鍊機會。沒想到機會他創造了,別人卻並沒有按照他的期望去鍛鍊自己的能力,反而拿這機會來求名求利……
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彌月給林青山夾了兩塊他碟子裡的排骨,他知道林青山是南方人,喜歡吃酸甜口的菜。只不過現在上了點兒歲數,開始講究養生了,飲食上就比較清淡了。
林青山投桃報李,給小徒弟舀了一勺秋葵,「這個有營養。這兩年都快要被媒體吹捧成了神菜了。」
他們菜地里種了一大片呢,其實一點兒也不稀奇。
師徒倆正你來我往的吃飯,就聽身後有人說:「真的是杜教授?你沒看錯吧?」
林青山回頭,見身後一桌坐著幾個面生的男女,年齡都不算大。其中一個看見林青山轉身,臉上就露出一點侷促的表情跟他打招呼,「林教授。」
林青山問他,「剛才誰說杜宇來了?」
坐在那人身旁的一個青年忙說:「我剛才在走廊上打電話,看見停車場那邊有人過來了。確實是杜教授……我以前上過他的課,不會認錯的。」
林青山「嗯」了一聲,又問,「上過他的課?覺得他水平怎麼樣?」
青年被問的一頭霧水,「他……杜教授很淵博……」
林青山笑了笑說:「是不是滿口的仁義道德?」
一桌子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話要怎麼接。
彌月也有些無奈了,連忙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林青山的腳,「師父,我看那邊還有玉米湯,您要嗎?」
「不要了。」林青山沒好氣的說:「一聽姓杜的來了,簡直要吐,哪裡還有胃口。」
彌月,「……」
他師父的形象喲……
沒看他身後那一桌的幾個人,臉色都古怪起來了嗎?他們一定覺得林青山這樣的學者,竟然還在背後說人壞話。
這也太……太不講究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在不遠處接了一句話,「是嗎?原來我在你這裡還有個減肥的作用?這可真榮幸。」